他之前提过一嘴，“雕塑家”不会轻易动手，有固定目标。

馀临语调开始变得小心起来：“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将身体内所有的疲倦都倾吐出去。

“谢成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在你小时候？”

无需多做回忆，03457当即摇头：“没有。”

馀临虚握拳头，张开。

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变得有迹可循。

“在无名域时，有一段时间我和零号单独相处。”

在水中捡到那些子弹之后，他们便身陷内层世界当中。

“他告诉我，我与你相遇在世界诞生之前。”

03457问：“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来找馀临的动机有些莫名其妙，就像馀临现在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45曾想要将我的能力单独提取出来，为此，他需要一个新的容器。”

馀临说：“一个听话的丶足够强大的容器。”

视线就定格在03457身上，馀临却突然地打了退堂鼓，垂下眼眸。

“你曾进入过世界许多次，但那些记忆都被删除了。不光是你的，还有我的。”

03457显然放偏了重点。

“那时我看到的……不是假的？”

馀临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03457在说什么。

也是在内部世界，寻找钥匙时，他说自己的声音将他带了出来。

馀临记不清相关实验的细节了，但现在，线索充足，他可以将这些推测出来。

在实验时，45会依靠人工条件，将他释放出的强大精神力量控制在一定空间内。

他闭了闭眼。

45一直都在寻找能与他建立精神联系的人。

“对不起。”

那是他唯一一次违背45的命令，擅自在地下训练场创造出一个二类世界。

也就是那一次，03457偷溜到后山，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这一异象被45捕捉到，很快就找上了03457。

他开始被当做新容器培养，不断与馀临建立联系再分开。

馀临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接下来可能会去外面走走，透透气。也可能就这样继续站着，挤牙膏一样说话。

他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没有注意桌子上还敞着口的维修液，失手将那东西打翻在地。

03457立马就要上前收拾这片狼藉。

馀临伸手拦住他，正如03457所说，他平日刻意减少左手的使用次数。

但有时候，人体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就没办法克服本能。

于是配有机械外骨骼的手掌挡在03457的胳膊上，像是封住了对方的穴位，身边那人即刻顿住。

馀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轻轻扫在自己的手指上，很快分离，反覆几次，似乎是在试探。

试探是否会被发现，确认答案之后，便变得大胆起来。

他似乎早就想着这么做了。

“你想要……”馀临酝酿许久，终于吐出个比较恰当的说辞来：“摸一下吗？”

03457大脑慢了半拍，终于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啊？”

馀临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你可以摸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平第一次上身的羞耻感，他声音连带着气势都弱了下来。

“就一下。”

03457这下足足有十秒都没有说话，空气静默，达到令人难以承受的高压强。

就在馀临泄了气，打算开个玩笑把这事糊弄过去时，03457往前伸了伸手。

仅擡起一个很小的幅度便放下，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馀临抓住机会，手往上擡起，悬在半空中，就在03457身前。

“这东西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在给对方一个恰当的理由触碰自己。

03457点头。

他慢慢放下所有的顾虑，缩回去的手重新伸出，指尖往下触碰到那不属于人体的温度。

馀临眼中的光便柔和起来，他自己并未意识到。

在指腹相触之后，03457又接着捧起了那两根机械外骨骼。

他的拇指就斜按在两根黑亮的手指上。

从关节到机械外骨骼与肌肉的连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