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和馒头

苏洁雅把欠条还给赵莉莉，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赵莉莉便因为要赶着去上工，急急地走了。

送走了赵莉莉，苏洁雅回到房间，她把网兜里的东西一样样都拿出来，兜里面有三个苹果，两个橘子，一匹花布，一袋白面粉，甚至还有一小罐豆油，这可是个金贵东西。

苏洁雅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收进柜子里，再拿出一个黄澄澄的大橘子，剥给小波吃。

“好甜。”小波被苏洁雅喂了一大瓣橘子，一口咬下去，爆出的汁水甜得让他咧开嘴角，笑得不见眼睛。

淮水村在南方，夏天也有橘子，村里面的公共的大菜园里头就种着几棵橘子树，但那是公家财产，平时村里人就是再馋口也不能碰，要是谁偷摘公家橘子被人举报了，那可就完蛋了，轻则检讨，重则处罚。

那些橘子等到了成熟的时候，便被采摘下来，品相好的和个头大的橘子都被县里派人收上去了，只留下一些品相不好或是被不小心破皮了的小橘子，就这些，还不能随便吃，得集体分发，一户人家都分不了几个。

每年到了分橘子的时候，村里面的人都抢破了头，酸酸甜甜的橘子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能当成零食的食物，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更显珍贵。

到了分橘子那天，村上主事的人会将一小堆橘子放在身边，把各家各户的代表召集起来，然后按户分发。

橘子也分三六九等，个头有大的有小的，品质有完好的有半烂的，这时候就要看人了，把人也分成两类：第一类是平时干活勤劳，做事踏实的，这些人分到的都是些好橘子；第二类是那些干活没使力，人品名声又差的人，就是给了你烂橘子和小橘子，你也只能千恩万谢地接着，就是那些平时那些再爱耍泼皮的人家，这时候也得忍气吞声，一言不发。

反正橘子就这么多了，不要拉倒，就这你不要，还多的是人抢着要呢！

很不幸，虽然周云祁干活称之为第二的话，淮水村没人敢称第一，但是他在每次分橘子的时候，都属于第二类人。

原因没别的，因为周云祁是村里唯一一户地主崽子，出身就被人踩到了泥地里。

其实对第二类人来说，比起完整的橘子，被分到半烂的橘子反而还更好。因为这些橘子不是腐烂的，多半是成熟了，在被人摘取的时候使了力，导致皮破了，吃进嘴里还是甜的，周云祁一般会把烂的部分自己默默吃掉，把好的留给苏洁雅和小波；但若是分到个头又小，又硬得跟石头似的青皮橘子，那就没办法了，这种橘子又酸又涩，咬在嘴里，牙缝间都好像在抽风，这还不说，橘子几乎没有汁水，算是什么美食呢？还不如去啃树皮呢。

小波这是第一次吃到这样这样香甜又多汁的橘子，他甚至感到惊讶，原来橘子可以是这个味道的？

苏洁雅看小波吃的开心，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又剥了一瓣橘子，放到小波嘴边。

小波摇摇头，他仰头看着苏解压，说：“娘，你也吃。”

苏洁雅不想吃，虽然她确实有点馋，但一共就这么两个橘子，她毕竟是吃过好东西的，比起与他们分食，苏洁雅更想把这两个橘子全部都留给小波和周云祁。

她摇摇头，苦恼地说道：“娘也想吃，可是娘的牙最近总是痛，不能吃甜的。”

小波将信将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显然对她的说法表示怀疑。

“真的。”苏洁雅点点头。

“小波难道想让娘晚上疼得睡不着觉吗？”苏洁雅带着惨兮兮的语气，一副可怜的样子。

“不想。”小波赶紧摇摇头，他怎么舍得让娘难受呢。

“那你就吃。”苏洁雅又把橘子递到了他的嘴边：“你吃一半，再留一半给你爹，反正这橘子又不止一个，等过几天娘的牙齿好了，再陪你们吃另一个橘子。”

“那好吧。”小波小嘴叼过苏洁雅手上的橘瓣，吞咽下去之后，说：“那娘你到时候一定也要吃。”

“好。”苏洁雅拍了拍他的头。

因为赵莉莉送来了那一小罐豆油，苏洁雅在今天做菜的时候，便大胆地多放了几滴油，让水煮菜变得可口了不少。

在主食上，苏洁雅直接将那一小袋面粉倒出几乎一半，奢侈地揉了五个面团，发酵后蒸出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苏洁雅面粉放得多，馒头个头大又硬实。难得能吃一顿细粮，所以苏洁雅看火候的时候极为细致，把火掌握得很好，馒头蒸得又暄软，卖相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