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同你说过我的小名的,你可还记得?”
沈溯惊愕更甚。
姜芙盯着他,这木头要是敢说不记得,她就决定明儿一整日都不会理他!
可她等了好一会儿,沈溯都未有声音,她欲气欲恼,可目光落在他伤痕斑驳的双臂上,她却又难过得只想落泪,“你不记得了。”
“酥……酥酥!”听得姜芙声音里的浓浓哭腔,沈溯一情急便张了嘴。
他记得的。
他怎会不记得?
只是他不能更不配这般唤她罢了。
“你以后都这般唤我,好不好?”姜芙弯下腰,将脸凑到沈溯低垂下的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角微扬,眸中含泪。
沈溯心跳如擂,忘了说话,只讷讷地点点头。
“那你坐下,我要给你背上的伤上药了。”姜芙又道。
沈溯当即飞快地坐下身,身子比之方才绷得更直。
姜芙站在他身后,将自己手里的帕子塞到他手心里,“这张帕子给你平日里随身带着用,不许还给我。”
再糙的男人都会往腰间或怀里揣张粗布做擦汗之用,这木头倒好,莫说帕子,连块粗布都没有。
不过,也不妨事了,往后,这些平日里他不会注意到的小物事,她来给他备着。
沈溯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水色帕子,看着帕子上绣着的瑞香,久久未能回神。
姜芙本已止了眼泪,可在为他上药之时,她的眼泪却又一落再落。
为他上药再用细布包扎好伤口,姜芙并未花去太多时间,然而沈溯却觉好似过去了数个时辰之久,他紧绷着的身子一瞬都未松下过,足见他始终处在一个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中。
而对于他身上的伤,姜芙甚么也未有多问,他不提,她便不逼他。
“好了。”待将手上的细布打上最后一个结,包扎期间一直沈默不语的姜芙这才又开口,“沈郎君,我想同你说几句话,你且擡起头来看着我。”
沈溯略有迟疑,终还是缓缓擡起头来。
“姜娘子你说。”虽然他面上是难掩的局促,但相较于前两日的他根本擡不起头来的模样,姜芙也知足了。
不过,“你前边才答应了我往后都唤我‘酥酥’的。”
姜芙这话道得尽是小女儿家任性撒娇的味道,有些嗔,还有些恼,就差没直言“你食言”这般直截的话了。
沈溯当即如做错了事般,紧张情急地改口,“酥丶酥。”
姜芙满意地抿嘴笑了,这才又道:“鉴于你前边你说的都依我的话,我可是记在心上了,那从今往后,我说甚么你都得听我的。”
“现在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呢,就是坐在这儿,等到你的衣裳干透了你才能走,现天色还不晚,入夜之前你能回到家的。”
“第二件事呢,就是从明日开始,你不许再到城里来卖花,你得在家好好养几天伤。”
她是一边盯着沈溯一边道的这些话,丁点不错过他面上的反应。
沈溯不敢太过直视她的眼,垂着眼睑正要说话,只听姜芙抢在他前边又道:“你不能说不,也不许你摇头,不然你就是骗我的,以后我就都不理你了。”
这会儿她这语气里倒是有些无赖的味道了。
心间本是沈重又局促的沈溯被她这无赖似的“威胁”给驱散了不少,再鬼使神差似的擡眸瞧见她娇嗔般的模样,不由心窝一软,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好。”
却见姜芙忽尔失了神,怔怔地看着他。
这让沈溯不由又紧张起来。
“阿溯,你笑起来真好看。”姜芙则是抿嘴笑了。
沈溯呼吸骤屏。
“我把油纸伞留给你。”姜芙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堂屋,拿起沈溯搁在门边斗笠,正要离开,又伸出手来将他的蓑衣一并拿走。
这般,他纵是不想坐等衣裳干了再走也不行了,撑着油纸伞,他必不敢光着膀子回去。
就让他在这儿好好歇一下,他太劳累了。
姜芙披上他被雨水湿透的蓑衣,将斗笠带到头上时不禁又朝屋里探进脑袋来,舍不得似的多看他一眼,“明日再见。”
我的郎君。
沈溯来到廊檐下时,姜芙已经踩着雨水跑着离开了这进院子。
她的油纸伞就放在廊檐下他的花篮里。
她将油纸伞留下与他,却将本是已给了他的金创药给带走了。
她道,明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