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瑟缩起脖子,满脸惧色。
然而门房扬起的巴掌根本未能落下。
沈溯捏住了他的手腕。
门房万万没想到向来卑贱得不敢擡头的沈溯竟敢拦他,顿时怒了,张口就要骂:“你——”
可他才张嘴,话便戛然而止。
只因从来都是低着头任人谩骂的沈溯此时擡起了头来,眼神阴冷,仿若含刀,令人不寒而栗,生生将门房那骂人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门房不禁狠狠咽了口唾沫。
“我要去公子沈洄的曲院。”沈溯本不想给那小婢子招不必要的责罚,可看这趾高气昂般的门房,他不得已对那害怕得瑟着身子的小婢子道,“便劳你带路了。”
眼下,他是不想给阿洄添麻烦怕是都不行了。
小婢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保护了她的沈溯,再看看面色涨红这会儿却没了声音的门房,心知自己是躲不过一顿狠罚了,这一时间竟也没方才那般害怕了,便僵硬地点点头,“好丶好的,长公子你随我来。”
“有劳了。”沈溯这才松开门房的手,同小婢子道,“多谢。”
小婢子用力摇摇头,不敢受。
门房看着沈溯离开的背影,这会儿气得咬牙切齿面露狠劲。
他要让这他娘的“长公子”清楚他自己的身份!
他不过就是暗沟里那最脏最贱的烂泥!
门房这般恨恨地想着,往前院去了。
沈溯不曾在意自己身后的心思恶毒的门房,倒是那走在他前边的小婢子扭头看了数回那门房,为他担心道:“蔡门房心眼很不好,长公子方才让他难堪,他怕是会想着法子报覆长公子的。”
“无妨。”沈溯此时又重新低下了头,并不在意自己,只替前边的小婢子担忧,“你不该帮我。”
却见那小婢子摇摇头,明明心慌得紧,偏要故作坚强,“长公子不必为我担心,我顶多会挨一顿打而已,我皮糙肉厚的,打一顿也没事的,我就是觉得长公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大家不该那样来对长公子。”
明明大家都是苦命的人,为何又偏要轻贱别人呢?
沈溯不再说话。
这天底下,不是谁人都有权利选择对错。
有些人,生来这世上就已是错,任是再如何努力,都不会被原谅。
沈溯情不自禁又擡手贴上自己心口衣襟。
似乎唯有感受着姜芙与他一同存在,才会让他心生勇气。
也是因为遇到姜芙,才让他觉得自己生来这世上并非只有错。
沿着回廊弯弯又绕绕,沈溯由小婢子引着来到了曲院门前。
正巧遇到端着药也正要入内的宋乘,见着他,宋乘顿时面露惊喜之色,“长公子!?”
长公子以往来见公子,最快的至少也会隔上半月,这回距他上次来曲院不过一个旬日而已。
沈溯自是知晓宋乘因而惊讶,却做不晓,只点点头,客气道:“我来看看阿洄。”
“我这就先去告诉公子。”因沈洄敬沈溯这个兄长的原因,因而宋乘待沈溯亦是恭敬有礼,丝毫不同于府上他人,“公子晓得长公子过来,定会心情大好!”
说罢,他不忘朝沈溯躬了躬身,这才往院子里跑去。
沈溯担心他将药给跑洒了,连忙在后边提醒道:“当心莫将药给洒了。”
小婢子觉得,长公子好似在这曲院前才有点儿生气,前边总是低着头,沈沈闷闷的模样。
“长公子,曲院已到,我退下了。”小婢子道。
谁知却听沈溯道:“你随我一道进去吧。”
小婢子一听,当即连连摇头摆手,“不能的,我们下人是不能随意进公子的曲院的!”
公子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得擅进曲院,若是扰着了公子休养,可不是挨一顿那么简单的事情的!
沈溯不善言辞,因而并无解释,只是又道:“你随我来即是。”
他声音温和,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小婢子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入了曲院,虽然紧张,却还是忍不住好奇,擡头打量这座几乎没几个下人能够进来过的院子。
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一丁点都不华丽,除了花木还是花木,除了幽静还是幽静。
就连公子,也都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面色青得可怕,人也瘦得可怕。
很……难看。
终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