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前路 [v]
州桥东大街,果子行里的州街茶肆。
距与玉瑶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姜芙已坐在茶肆里饮了三杯粗茶。
她一心只想着快些见到玉瑶,根本不在乎自己所饮茶水是何味道。
然而直至未时,仍迟迟不见玉瑶前来,姜芙再也坐不住,正焦急地要走出茶肆来等着时,一名脏兮兮的孩子忽然跑到她跟前来,篆儿正要将他撵开,却见他一副小大人模样地昂头看着姜芙问道:“你可是姜娘子?在这儿等人的?”
“你如何知晓?”姜芙诧异。
小孩儿当即一脸得意,昂着下巴道:“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如意当铺最厉害的小跑腿啦!呐,这是你的东西。”
小孩儿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只油纸包,很是郑重地用双手递来给姜芙,“掌柜的让我同你说,玉娘子被事绊住,来不了了,你要的消息,都在这里边。”
姜芙看他年纪虽小且又脏兮兮但很是认真有礼的模样,非但没有看轻他之意,反是也伸出双手来,有礼地接过他一双小手里的油纸包,和气道:“谢谢你。”
不想小孩儿却是盯着她瞧,眼睛都不眨,一副震惊又好奇的模样。
“怎么了?”姜芙被他盯得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脏污,不由擡起手来摸摸自己的脸,“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却见小孩儿用力摇头,扬着笑脸声音清脆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温柔好看又客气的客人了!”
姜芙先是怔怔,尔后笑着对篆儿道:“篆儿,带这孩子去买些他喜欢的果子吧。”
篆儿觉得,她家娘子变了,变得不再总喜使小性子,也变得比从前温柔了许多。
从前的娘子,可从不会管这些不相干的人。
是因为那卖花郎,所以娘子才会在意这些如他一般的寻常百姓。
她觉得,这般的娘子,比从前更好。
“是,娘子。”篆儿本就是出身穷苦人家,自是不会嫌弃这脏兮兮的小孩儿,是以见她笑着朝小孩儿招招手,带他往果子铺去了。
姜芙本是想问他可知玉瑶是被何事绊着,但转念一想心觉他一个孩子也不会知晓什么,待她再去如意当铺问问掌柜的即是。
且她此刻手中拿着的是她一直盼着知晓的与沈溯相关的消息,也无暇分心去想他人之事,她甚至等不及回到侯府才将这油纸包拆开,而是折回身后茶肆,坐到角落里安静的位置,迫不及待地将油纸包打开。
茶肆掌柜与夥计显然是记得她的,也记得上回她乃是玉瑶带来之人,许是看她穿着打扮知她并非寻常百姓,又许是因为玉瑶的缘故,是以自姜芙入得这茶肆来后虽有不老实的目光总朝她这儿瞟来,却无人上前来扰她,饶是有人想近她来,也都被店家拦住或劝开了去。
油纸严严实实地裹了三层,显然玉瑶是知晓极为在乎沈溯,故也极为认真地待这一件事,即便不能亲来,却也要保消息在送到她手上前万无一失。
第三层油纸打开,里边裹着的是厚厚一沓粗粗算来不下二十封信函,最上边放着一张小笺,小笺上写着寥寥几字。
‘消息俱在此,芙芙自看,玉瑶。’
字迹潦草,勉强可辨,不难观她是在时间紧迫之中留下的字。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无法将得到的消息先汇集再交由姜芙,而是只能将所得消息尽数交给她自看。
且见十馀信函封口仍是平整完好,显然不曾被打开过。
可见玉瑶所遇之事情况紧急,否则也不会如此行事。
姜芙将小笺放至一旁,稍稍深吸一口气后才拿起最上边的信函,迫切又小心地将放置其中的信笺抽取出来。
篆儿为那前来递信的小孩儿买罢果子再回到茶肆来时,姜芙面前茶案上摆满了已经拆开来的信函,只见她双目通红,将正拿在手上的数张信笺抓得用力,泪水在她眼眶里斛旋,愈蓄愈多,终是再盈盛不住,滴答落在信笺上。
原来如此……
阿溯身上的伤,原来……竟是如此!
*
对于沈洄的问题,沈溯的答案不曾有变。
他还是摇了摇头。
然而这一回,沈洄并未如同上回那般情绪激动地劝他,反是平静地笑笑,“兄长的苦恼,我还需好好思虑一番,兄长且耐心等我些时日。”
“嗯。”沈溯点点头,将玉佩收回怀间,再帮沈洄拢了拢肩上大氅,温和道,“那阿洄好生歇息,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