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酥酥心平气和又真心实意地同他说话,他只需相信她便好,其馀的,他不当再多问。
“阿兄,我还有一个问题。”姜芙又问,“关于苏家的。”
一听姜芙提及同苏泽相关的事,姜蒲就不由又急了起来,以致语气也变得急躁,“苏家什么事?难不成你心里还有着那个苏泽!?”
“哎呀阿兄!”姜芙也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姜蒲沈默着将茶盏里剩下的半盏茶一口气喝完。
姜芙看他总是因自己而气着了的模样,这会儿忍不住抿嘴一笑,才又正色问道:“阿兄之所以反对我同苏泽往来,不仅仅是因为他并非我的良人,也是因为当年汜水一役,苏家并不无辜,对不对?”
苏家确确实实是干了通敌叛国的勾当,才致本该大获全胜的汜水一战最终只是惨胜,他们的父亲更是死于那一战中。
苏家,乃是他们姜家的仇人。
苏泽,即是仇人之子。
稚子无辜,阿兄虽是怜他苏泽孤苦无依,甚至惜其才华,供其一切用度,不惜屡次触怒龙颜也要为其一争入科场的机会,可他终究是杀父仇人之子。
阿兄纵是再宽仁,也终是做不到让苏姜两家结为亲家。
她从前同苏泽一般,认定了苏家是无辜的,阿兄也不曾同她提过任何一句苏家的不是。
如今经过一回刻骨铭心的生与死,她才明白阿兄从不提苏家事是何由。
不过是不想她心中有恨,只愿她能够开心地活着,仅此而已。
可兄长终究还是事与愿违了。
姜蒲看着姜芙,眉心愈拧愈紧,心中既为她的懂事而高兴,却也为此而担忧。
人活在这世上,有时候,单纯有单纯的好,糊涂有糊涂的福,太聪明反而不是件好事。
他想酥酥在看人认事上聪明一些,又想她在过日子上单纯糊涂一些,如此才能安乐无忧地过完一辈子。
他也不知酥酥如今这般通透,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了。
“那酥酥能否告诉我,缘何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这些?”姜蒲不答反问,“又是缘何这对缘分的执拗劲儿就挪到了那沈小子身上?”
“我不瞒你,我查了那沈小子,前些日子在宝津楼附近才是你第一次见到他,别跟我说什么‘一眼心仪’,我不信。”
只见姜芙自圈椅里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来,拿过放在一旁的凳子,挨着他坐下,搂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声道:“阿兄,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很可怕。”
“阿兄,我害怕。”她似是喃喃自语,将姜蒲的胳膊愈搂愈紧,双手发颤,面色微白。
“既是吓着酥酥的噩梦,那便不说了。”姜蒲抚抚她的发,粗犷的面上是待她时才有的温和,“酥酥别怕啊,阿兄在这儿,阿兄会护着你的。”
姜芙笑着用力点点头又摇摇头,“阿兄不是要听我说吗?有阿兄在这儿,我不怕的,我可以同阿兄说。”
如今该害怕的,是连家,是苏泽,或是更多的其他人。
*
小周珩自河边玩儿回来时手里抓了一大把的野花,他整个人看起来更脏,更似一个泥团子,倒是衬得他小手里的花儿白净得紧。
“呐,阿溯,这个送给你,就当做我给你的见面礼了!”小家夥将手里乱七八糟的野花递给沈溯,欢欢喜喜的,“我看过了,你院子里没有这种花儿!”
这就是春日的郊外随处可见的野花,与沈溯园圃里精心栽种的鲜花全然不可比,可看着小家夥认真且真诚的小模样,沈溯还是十分客气且郑重地伸出双手来把野花接过,问道:“玩得可还开心?”
“嗯嗯嗯!”小家夥将小脑袋点得有如捣蒜似的,欢快又兴奋,“我从来没能这般飞快地奔跑过!高高的青草和花儿就在我脸颊边擦过,可好玩了!可是我饿了,我要回来吃奇奇怪怪的糊糊粥!”
“阿溯你煮好糊糊粥了吗?”小家夥扬着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得有些过分,一点儿也不客气。
“嗯。”沈溯笑着点点头,“洗澡的水也烧好了,你是要先喝粥,还是先洗澡?”
“咕——”小家夥的肚子替他做了回答。
沈溯笑意更甚,将一只盛了水的木盆端到了小家夥跟前来,“那洗手洗脸先喝粥。”
“嗯嗯!”小家夥当即蹲下身来,脏兮兮的小手直浸到水里,然后掬起一捧水朝脸上胡乱一通乱抹,非但没能将小脸洗干净,反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