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种“她居然还活着”的不真实感!
李玳绫僵坐在床上,许久都不敢动,直到真的确定宫嵘不再回来后,她穿上鞋跑过去打开门——
门外一双幽怨的眼与她相接。
墨棋狼狈地坐在门口,鼻青脸肿,咬词不清地哀求:“二小姐,求您消停点,回去躺着吧……”
一行清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你……哭了?”李玳绫不敢置信。
墨棋一声啜泣,猛汉式擦了一把眼泪。
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主子如此厌弃过啊!
他挨多毒的打都不怕,可方才主子出来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墨棋不怕宫嵘发火,就怕宫嵘对他不理不睬。宫嵘一旦真正的厌弃一个人,那便会将对方视作空气,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十来岁的少年承受不住这样的落差,将头埋进膝盖里哭了起来。
“墨……墨哥?”李玳绫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直呼墨棋的名字了。
墨棋是宫嵘最亲近的下属,李玳绫可不敢得罪他。
而墨棋也是一楞,哭声哽在喉咙里,擡起头震惊地看向李玳绫:“您是真的想让属下死吗?”
他本就因为李玳绫被宫嵘厌弃了,要是被宫嵘听见李玳绫唤他哥,他估计得自己去山上找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
“……”
李玳绫:我真的没有。
朝阳缓缓升起,照映在两人面面相觑的侧脸上。
“你到底怎么了啊?”李玳绫顺势蹲下,与墨棋平视。
墨棋面带委屈,将眼泪擦干后,转身便对李玳绫恭敬地行了个礼。
李玳绫往后踉跄:“你也不见得想让我活啊!”
“?”墨棋擡起头,解释道:“二小姐,您这次饿了两日又着凉发烧,差点死了,这件事确实怪属下,是属下没有给府里的人交代清楚,怠慢了您,还望您原谅属下。”
“不是宫……不是四皇子要饿死我吗?”李玳绫惊讶道。
墨棋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主子才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他当日听闻您晕了,发了好大的怒,还怒急攻心也跟着晕了……醒来后又守了您两日,连公事都是搬来寝殿守着您做的!”
说着,墨棋擡手抹了一把泪,对李玳绫又行了个礼:“二小姐,求您为属下求求情吧!主子两日没理属下了!属下宁可再多受几日的罚都行!”
李玳绫的嘴微微张着,定定地看着面前墨棋跪拜下去的头顶。
梦中的回忆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她“啪”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在梦里那股看破人生的豪迈丶大言不惭的勇气,在这一刹那分崩瓦解,碎成渣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回旋镖,镖镖致命。
“如果你要为自己看一处风水宝地。”李玳绫捂着脸道。
墨棋:“?”
“麻烦帮我也寻一处。”
墨棋:“……啊?”
-
宫嵘进了宫,直接往皇帝的文华殿去。
因幼子无辜丧命,皇帝一连颓废了好几日,只有让各皇子代为处理政务,并主持小皇子的丧事。
本来是宫廷丑闻,应该秘密发丧,却因为这件事当日便传遍了燕京,加上皇帝也十分悲恸,小皇子的丧事便办得略为隆重,到今日才发丧。
贵妃刚从文华殿走出来,面带憔悴,看见宫嵘拾阶而上,便立在上面等着。
“母妃。”宫嵘来到贵妃面前行了个礼。
“听说你也累病了。”贵妃怜爱地抚了抚宫嵘的肩膀:“你得注意身体,别让母妃担心。”
宫嵘淡淡答道:“是。”
贵妃早已习惯他内敛的性子,对宫嵘道:“你父皇这几日也不好过,你禀报事情的时候委婉一点,别让他堵心。”
宫嵘看了一眼文华殿的朱红大门。
“这些日子,怎么老是出事……”贵妃头疼地揉揉额角,示意宫嵘进去,便托着田嬷嬷的手走了。
宫嵘目送贵妃上了撵,才旋身进了文华殿。
皇帝如今一共三位皇子,大皇子早夭,二皇子的母妃位份低微,家世不显,三皇子的母妃刚生下他便没了,只剩下宫嵘,母妃得宠丶家室显赫,加上他自身才能出众,早已被公认为最有可能的继承者。
二皇子与三皇子一直都努力地避其锋芒,在文华殿里见到宫嵘来了,也是十分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