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的车走来,敲了敲车门。倪禾破天荒听话地把门给打开了,刚才口头上的血海深仇,一瞬间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皱着眉看她,声音纯净,“黑灯瞎火的,你比野狗还吓人。”从怀里掏出了餐巾纸,递给了她:
“快擦擦,不然等会回家进门刷不了脸。”
她破涕为笑,嘟囔着,“这个时候都不忘取笑我。”
接了过来,拉下驾驶座上的后视镜,一看,妈哟,这满脸黑色睫毛膏腮红一道一道印子,妆都给哭花了,好丢人。
别过脑袋,仔细地擦了好一会儿。
他也不催。
馀光里瞥见他的毛衣胸前,似乎有一个牛皮的绳子,上面吊着一个拇指大的铜片坠子,正面刻着字,光线太暗,看不清。
感受到车内一股热气,他侧过身子,让出车门,“下来透透气。”
她不动。
他:?
她有些难为情,“那个……腿软。”
他唇角弯了弯,也不勉强,自行把四个车门都给打开了,顺道从后座里找出了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了倪禾,一瓶喂给了悉尼。
这家夥刚才奋勇护主,嗓子已喊哑,已然蔫了气。
倪禾悬着的心并没有全部放下,车门打开就像不设防一样,让她没有安全感,四处张望,生怕那些土狗们又卷土而来。
杜湛明看了她一眼,挠了挠悉尼的下巴,将瓶盖扭紧,走到了她的门边。
也不说话,就这样靠在旁边。
似在休息。
实际上是在等她休息。
他一来,她立时变得无所畏惧。
她没形象地靠在方向盘上,就这样大喇喇地借着灯光看他,五官深刻,喉结线条明朗,好像比白天见,还要好看些。
隔得近了,才发现他眼窝处有道很浅很浅的疤,凹陷了一个指甲盖大小,泛着粉肉色,不明显。
“它们一直在这一带出没,我遇到了就会带点东西给它们吃,从来没见它们攻击过谁,你是不是对它们做了什么?”他问。
她心里在想别的,没有反应过来。
“嗯?”他看向她。
她赶紧收了神色,刹那间忽然想到什么,失色道:“白天的时候,我好像不小心踩到一只狗了,真的真的是没注意,现在一想,我刚才好像在那群狗里看到了它的身影。”
“应该就是因为这了。”他的眉眼认真起来:
“其实动物们的情绪很简单,它们大多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心里极为敏感。心灵受伤的它们自动抱团,组成了一个新的家,任何一个夥伴被欺负了,其他人都会不遗馀力的挺身而出。”
倪禾看着挡风玻璃上的划痕,没有说话。
不远处,响起了警车的报警声。
“今天的事后,成群的流浪狗扎堆,看来还是存在不小的安全隐患,我会联系流浪宠物救助站的人,看能不能收容它们,希望你不要把今天这事放在心上,还请你给它们一个机会。”他语气恳切。
“可以啊。”她答应得很快,倒让他有些惊讶。
但下一瞬,看到她慵懒地趴在椅背上,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他心知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她甜甜一笑,“我现在的状态开不了车,要是有个人能送我回家就好了。”
见他蹙眉,她连忙改口,“刚才出了一身汗,有点饿了,或者你和我共进一餐金拱门?”
杜湛明脚下一崴,迅速决定,“你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