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白小桥:“我也想把过去放下,重新开始,给自己一个机会,所以我把我剥离了出来,让一个一无所知丶宛如新生的你,去投入这个世界。”
“现在看来,结果很好,你遇见了自己的羁绊,也就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来,所以也有了面对过去的勇气。”
她眼里有着几分沧桑与落寞,又有几分欣慰与向往,浅浅笑着,又带出了几分释然:“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也背负了太久,有些累了呢。”
说着,她朝着白小桥走去,白小桥站在原地未动,就看着过去的自己,带着所有记忆,割裂了所有与此刻的她截然相反的一面的性格的自己,朝自己走来。
一个红袍女子,一个穿着帝国服饰的少女,就这么融合成为一体。
白小桥闭上眼,接收了所有的记忆,接纳了另一个自己,这一刻,她才终于完整了起来。
等她再睁开眼,她的眼神神情已经变了,不再是一味的简单纯粹,只知道吃吃吃的没心没肝,也不再全是沈郁落寞,眼里好像藏着化不开的思绪。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因为回不去家乡,永生永世都再见不到挂念的人,心中饱受煎熬,放不开,舍不下,所以索性暂时割裂开来。
可是现在,自己有了新的放不开舍不下的人,时间总是能够抚平一切的,她也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和热情。
只是,此时再去看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偷偷摸摸地飘在凌州身边那么多天,假装机器人,吃豆腐蹭精神力,又跟个女流氓似地半夜偷亲人,找着借口亲亲抱抱……
她的表情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古怪……
凌州回来,给白小桥带了不少好吃的,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那里头有些东西是外头吃不到的,星网上也没有。
他的飞车一如既往地停在白小桥房间阳台前,却不见人出来迎接,房间里似乎也没人,他找了一圈,书房里也找了,然后下楼去花园,看到老管家还问:“夫人呢?”
老管家也奇怪:“不在楼上吗?”
凌州脸色微变,立即释放精神力出去,却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人。
他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去了自己房间,白小桥正站在墙边,擡头看着墙上的图。
凌州这个房间极大,墙上原本挂满了画,都是他自己画的当年的白小桥的画,但后来找到了人之后,他就慢慢把画都撤了下来,只留下了一张,是夜幕中,篝火旁,疏林间,她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的画。
红衣女子一手枕在脑后,满头青丝并宽大衣袍迤逦坠下,随风飘动,女主容貌算不上极美,但明艳生动,英气逼人,只是那对眸子里,似乎藏着许多情绪,让人想要探究又被拒在千里之外。
凌州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画前的人,有一刻他觉得她的眼神陌生又熟悉,他脚下就好像被粘住了一般,高大的身躯绷紧,喉头也发紧:“小桥?”
白小桥从画上收回目光,淡淡地看过来:“我记得你以前很老实的,怎么年纪长了,地位长了,肚子里坏水也多起来了?”
凌州的心砰砰乱跳,不知是惊是喜:“你,你记起来了?”
白小桥笑了笑,容貌忽然一点点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和画上一样的样子,长发在身后松松一绑,红衣曳地,双眸明亮长眉入鬓,让这满室都亮了起来。
她道:“是啊,记起来了,但我也记得在你的诱导下,我做了不少丢脸的事。”她勾起嘴角,“说吧,要怎么赔我,我生平从未如此……”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幼稚过。”
凌州看着她的样子,眼眶竟有些泛酸,心里一松,这个神态,这个语气,真的就是她,一点没错,可是心底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失落,就好像找回了一个人,却又弄丢了一个人。
那个傻气的,天真的,不愿意动脑子的,很好糊弄的,却也会不顾一切穿越星网去找他,拥抱他的人,不在了吗?
凌州定定地看着她,走了过去:“你要我怎么赔你?”
白小桥手里突然多了一枚长簪,一头尖尖的,这是她当时戴在头上的东西,她握着长簪抵在他心口处,擡眸挑衅般地看着他:“我丢了脸,很生气。而且当年我也算救了你,你对我的报答就是喜欢上我,遇到忘了一切的我就哄着我给你当老婆?我不高兴,你把命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