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单希珩比钟溺大了一岁半近两岁,钟溺被单珹带回单家的十年间,却一次也没有叫过单希珩“哥哥”。
钟溺口中的“哥哥”,从小到大都只代指单珹。
而钟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单希珩“哥哥”,是在9月21日,单希珩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天。
单希珩于当天晚上23点56分离世,最终没能熬到自己的二十岁。
有医生的提前预警,单珹那天带着钟溺到达医院后就一直没有离开。
以单希珩的烧伤面积来说,止痛药几乎对他失效,可单希珩并没有疼多久。
钟溺那天也一直陪在医院,她亲眼看着医生每隔几小时,一次又一次为单珹抽取血液,一次又一次从单珹的血液中提取信息素注入单希珩的呼吸设备中。
单珹是sss级镇静类omega信息素,全天下没有比他的信息素更有效也更能缓解疼痛的药物。
钟溺知道,单希珩挺过来的这些天,单珹必定一直在为弟弟做这件事。
23点56分,单希珩蔚蓝的眼眸失去最后一点光泽,他走得很平静,单珹守在单希珩的病床边,亲手为弟弟盖上的白布。
爆炸事故发生后,单父当场死亡,而单希珩被紧急送往医院,那时候抢救单希珩的医生就对单珹说过,病人没有求生欲。
没有,求生欲。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单家小少爷,从来都是骄傲的,单希珩生来就该是天之骄子。
“没事了,再也不会痛了。”单珹最后对弟弟说。
单父与单希珩的葬礼选在了同一天,单父至死都害怕自己没有alpha孩子送终,如今单希珩陪单父一起去了,不知父子俩这一路会不会没那么寂寞。
钟溺没有参加单希珩的葬礼,她想她不出现可能就是对这场葬礼的往生者最大的祝福。
而葬礼之后数天,钟溺又回到了整日躲在单珹房间不出门的状态。
她还是偶尔发烧,或许是因为太久不见阳光,钟溺的肤色变得寡白,时常头晕,还偶尔吃着吃着饭,牙龈就出了血。
白色的米饭被染得通红。
而这段时间,钟溺一步不愿意踏出单珹的卧室,单珹便几乎将所有可以远程处理的工作也都安排在了自己的卧室完成。
单珹靠在床头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发现自己的左手被小丫头用从他衣柜里翻出来的领带跟钟溺自己的右手绑在了一起。
单珹停下工作,注视着钟溺。
钟溺抱着单珹结实的一侧臂膀,伸出自己还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放到单珹的笔记本键盘上。
“哥哥的左手被我‘绑架’啦,我把自己的左手赔给哥哥。”钟溺依恋地凑在单珹脖颈边,“哥哥要写什么字?我来帮忙。”
“帮忙?”确定不是捣乱?
钟溺识时务者为俊杰,迅速改口:“补偿!谢罪!”
单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抚了抚钟溺瘦了一圈的小脸:“哥哥只想钟钟开心一点。”
单希珩死后,钟溺没再笑过。
一次也没有。
“我配开心吗?”钟溺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唇,闭眼靠在单珹肩头。
她害死了那么多人。
她还配开心吗?
“哥哥好像有点难受。”这时,钟溺靠着的人突然说。
钟溺蓦地睁眼:“怎么难受?”
钟溺最害怕单珹不舒服,天下最最最害怕单珹不舒服。
“哪里难受了?”钟溺第一反应想去摸单珹的胃,因为这些天钟溺吃饭老出问题,导致单珹吃得也不太好。
“是不是胃疼?这么坐着会不会……”
“心里难受。”单珹覆住钟溺伸到自己腹部的手背,摇了摇头。
“心里难受?”钟溺一顿。
单珹缓缓道:“我们钟钟已经难过很多天了,小脑袋瓜里每天都在想着谁?就不担心哥哥吃醋?”
闻言,钟溺楞了楞:“吃醋……”
吃谁的醋?
单希珩吗?
单珹当然不可能会吃单希珩的醋,至少在哥哥唯一的alpha亲弟弟离世后,单珹不可能会吃他的醋。
单珹这样说,只可能是因为想要安慰钟溺。
单希珩离世后,单珹在钟溺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起伏过大的悲痛,可钟溺知道,单珹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不加重钟溺的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