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不得不向李承烨表态道:“我既会来潍城,便无意与三爷交恶,三爷若诚心与我结盟,更不该大动干戈,伤及无辜。”
李承烨听着厮打声,只觉得心情爽利了不少,他自下属身后朝齐司延冷哼道:“你用不着在这和孤兜圈子,你究竟是要拥护孤,还是与孤为敌?”
“齐某不会替仇人效命,”齐司延目光沉沉,半点不让,“但绝不拥护残暴无德之人为君。”
话音一落,只听马蹄声由远及近。
岚州知府的人马和齐家死士赶到了。
其声势浩大,要胜过李承烨所带的人。
下属见状,连忙低声劝道:“三爷走吧!”
这些人加上潍城的暴民,他们并无胜算。
“你在怕什么?”李承烨狠瞪下属一眼,“无能鼠辈!”
他此番带过来的人手是比齐司延的人马少了些,可其不是要护这些愚民吗?
那他不见得没有胜算!
李承烨再次举信,高声下令:“都给我上——!”
齐司延沉声下令:“护住潍城百姓!”
场面随即不可控地混乱起来。
曲休试图劝张平安,领着村民们离开。
可耳畔的厮打声,加上知道来了帮手,村民们个个亢奋不已,没人愿意听劝退下。
众人团结一心,李承烨不敌,节节败退,被其手下掩护着退至海边。
下属:“三爷先行上船离开,属下带人拖住他们!”
然后这时齐司延却扬手,高声下令:“住手——!”
岚州知府派来的官兵停住,曲休和齐家死士们亦拦住激动的村民们。
齐司延冲李承烨道:“我说过无意与三爷交恶,这是我的诚意。”
“但此番会面我没感受到三爷的半分诚意,三爷若真想与我结盟,便从放过潍城百姓,不滥杀无辜开始。”
他今夜是能护住这潍城的百姓。
可今夜过后呢?
李承烨的手下会拼死掩护他乘船而逃,难保他怀恨在心,来日卷土重来,屠杀潍城百姓。
他须得稳住他。
李承烨被众人护在中央,彼此天色已晚,海上明月隐隐冒头。
他身后便是大船,眸光阴鸷盯着齐司延:“你在教我做事?”
四周都是官兵,他不再自称“孤”。
他是不得不休战停手,心里全是被胁迫的不甘。
齐司延不置可否,只是抬手示意众人后退,自己则大步朝李承烨迈去。
远离了官兵等人,他低声突兀地开口:“久闻安太傅博学多才,足智多谋,愿有朝一日可当面求教,闻其高论。”
他知道李承烨先前口中的恩师,便是先太傅安允怀。
若无安允怀,十六年前宫变,李承烨难逃一死,不是安允怀运筹帷幄布局,李承烨成不了泉郡地头蛇“三爷”,更别提发展江南势力。
安允怀才是李承烨复仇夺位的关键。
他刻意避开了官兵,才说这番会暴露李承烨身世的话,且不惧危险地只身走近,堪称“诚意”十足。
他说道:“我须得回京复命了,三爷不妨回去请教请教安太傅,为人君者该如何礼贤下士。”
“我在汴京静候三爷学成来信,再共商大业。”
李承烨乃李彦成的一大麻烦,他不仅不会帮李彦成解决,还要将这个麻烦精心灌溉一番。
毕竟江元音说了,不介意他与李承烨“合作”。
李承烨胸膛起伏,心口的气半点不顺。
他如今虽不再是东宫之主,只能蜗居在泉郡,但除了安允怀,没人敢让他看脸色。
齐司延算个什么东西,一直在他面前摆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李承烨难咽心中火气,但也不得不走,他阴沉沉地看着齐司延,道:“你是病了太久,荒废了学业,不懂什么是君臣伦纲,回了汴京才需好好找个先生请教!”
见他甩袖要走,江元音快步上前,尝试帮齐司延取回信:“三爷不是要我来取信……”
齐司延一把拦住了她,冲她摇头,制止她往前。
此时的李承烨并不理智,难保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于他而来,她比信重要太多。
李承烨冷哼一声,轻蔑笑道:“你以为抓住了裴涛又如何?没我的允许,他什么也不会说。”
“齐司延,我们等着瞧。”
说完,他撕掉了手中的信,扬手一挥,转身上船。
此行是不顺,可他并不觉得自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