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李彦成。
杜严书和李澜不懂江元音言下之意,但瑜贵妃一清二楚,神色凝重地颔首:“应当的。”
江元音和齐司延再出宫,已是深夜。
张文柏已被押送至御史台,齐司延要连夜问审。
出了宫门后,他与江元音可以同行一段路,到分岔路口,他前往御史台,她回侯府。
二人都有太多的话要说,故很珍惜这一段同乘的路程。
马车内,只有他夫妇二人。
不待江元音发问,齐司延率先开口道:“张文柏今晚的刺杀,的确有因为其子被废双腿,对你存有私怨,但背后当有别的谋划。”
江元音认真聆听:“什么谋划?”
策划一场堪称“自投罗网”的刺杀行动,让刺客们身上带着挑明身份的令牌,生怕李彦成查不到他身上去。
她一时想不明白,怎样的缘由与目的,才会让张文柏愿意做这种蠢事。
齐司延耐心回道:“阿音可还记得,我昨日同你说过,如今世家内部,对李彦成要‘废太子,另立皇储’一事并不齐心?”
江元音点头,她记得他昨日提醒过,世家内部如今分为激进派与保守派。
许清是谨慎的性子,当不会在看清一切都是李彦成的阳谋后,还策划这场刺杀行动。
思及此,她推测回道:“所以张文柏是激进派,此次行动许清并不知情?”
语罢自己又出声否认了:“不对,如果是这样,为何刺客身上要携带大理寺的令牌,张文柏要主动认罪?他为了他儿子赴死?我总觉得许清当是知情的,且承诺过会保他。”
说到这,她忽地想到什么似的,眸光亮了亮,继续道:“前日我废那张弘双腿时,许绮嫚亦在场,当时张弘曾向许绮嫚求助,说其父乃是许清的得力助手,或许是因为这样,张文柏去向许清讨要说法,许清允其对我动手,并承诺会保其性命?”
毕竟今晚的行刺,如果成功杀了她与李澜,张文柏为张弘出了气,依旧可以用,与她有私怨,误杀了李澜,来摘清世家参与“储君之位”的罪名。
失败了,则是像先前玄天殿前的对峙一般。
齐司延先点头肯定了她某部分的猜测:“这些应当是张文柏今日会出手认罪的动机与原因之一,许清一定有煽动他此行,但非是因为许绮嫚对你非张弘双腿置之不理,而对张文柏有愧弥补。”
“许清想做什么?”
“我猜他是想借此,化解世家内部矛盾,让世家统一战线,不再内讧。”
江元音闻言恍然:“他是想借‘唇亡齿寒’来警醒保守派与激进派?!”
先前世家不齐心,定是因为,李彦成的火还只灼烧了国公府。
李昀璟被禁东宫,许多世家是不愿意贸然去刺杀李澜,破坏平静的,毕竟火还未烧到他们身上。
但只要张文柏入狱,李彦成绞尽脑汁要找出他的“共犯”,这把火随时要烧到他们身上,他们再也无法隔岸观火。
齐司延点头:“不过,我觉得许清未必会倾尽全力,护住张文柏。”
“为何?”
“那等同于直接跟李彦成撕破脸皮宣战,数月前,其子许昌安被处死,他尚未反抗,怎会为了张文柏惹怒李彦成?于许清而言,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说完,马车停了下来,骑马的曲休在车窗旁出声提醒道:“侯爷,御史台到了。”
齐司延低声询问江元音:“你‘护’李澜之事必会传到太子耳中,你可需要我想法子帮你传信到东宫?”
他知道她现下很在意李昀璟。
然而江元音摇头,眼里并无担忧,她笃定道:“不用,璟儿会信我。”
齐司延不再多言,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夜不知何时能归,阿音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好。”
说完,齐司延钻身下了马车,与江元音分别。
另一边,国公府。
许清的会客室,灯火通明。
他坐在主位,听完探子禀告完张文柏的入狱情况,面色平静地盘着两颗圆润的核桃。
今夜之事,本就他煽动张文柏去做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没甚好惊讶的。
坐在他左侧的户部尚书出声请示道:“可要连夜召集其余人,商议明日如何上书,将此案化小,劝谏皇上放了张寺卿?”
许清摇头:“不急,等张文柏被处死了,再召集众人议事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