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比现实更难熬,因为找不到出路,醒不过来,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摆脱这种痛苦。
梦里,她好像不停地在重覆那个夜晚,暴雨丶狂风丶血丶和他。
他受伤了,腹部被损,伤口直至后腰。
契约签订成功,他的伤口从即刻起与其感同身受,施青颜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被撕裂,伴随着而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的气血翻涌,灵气在迅速消失。
紧接着,她的右肩也扯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肩膀没了知觉。
她咬牙切齿哆嗦着掏出丹药吞下,希望可以稳固住灵气,但仍然是杯水车薪,她的灵气比起白堕所需而言还是太少,而伤口还在增加。
雷劫的伤口带着馀毒,并不是寻常丹药可解,不出片刻,她竟已经没有了擡手的力气。
雨水好像盖住了她眼前的视线,她难捱捂住小腹,几乎向前走不了一步便轰然到底,看着闪现的闪电,一时竟有些撑不住了。
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声音如蚊,几乎是呢喃着祈求,“我不能死....”
她不可以死。
她活着,白堕才有希望可以活下去。
白堕必须活下去,白堕一定要活下去.....
这刻在心底的念想驱使着她用尽力气,勉强又吞了一颗丹药。
可惜仍然是无济于事,痛感强烈地刺激下,她不可避免的闭上了眼睛,暴雨如针般刺痛,滴在脸上宛如刀割。
在弥留涣散之际,泥泞的土地被一抹绯色的红光带出柔光,她已经黯淡下去的阵法再次亮起,显出夺目的光色。
奄奄一息的女人勉强被注入了灵气,逐渐没有那么疼了。
可灵气仿佛只在她体内过场,不出片刻便被夺去,更多的是浑身上下的新伤口。
“仙尊....”
总算是,有人留住她了。
直到这一刻,施青颜完全明白血契的含义,或许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心甘情愿的当器皿。
看起来,只能活一个也应该便是他们的结局。
她曾怨恨过,为什么是她,凭什么是她呢?
只不过因为他们相爱,所以注定没有结果吗?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怨了,比起他的一千五百年,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她感觉心脏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伤口未愈还是心痛所致
这么疼,他不会只受过一次吧。
被霁月教囚禁的日子,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没有一刻清醒。
在往覆循环,周而覆始的噩梦里,她无一例外的希望白堕能活下去。
时间被粉碎,她开始算不清过了多久又活了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又或者是一年两年,噩梦还在继续,她被困在了这一晚的循环里,好像永生永世都再也出不去。
痛苦被驱逐,她仿佛置身事外,又折磨的被迫融合。
到头了吗?还没有好吗?要怎么样才可以醒来呢?她总是被这几个问题困扰,直至噩梦被打碎
,她感受到了与当初被下毒时截然不同的灵气冲撞,四肢剧痛丶五脏六腑移了位丶头疼欲裂,疼得她神志不清丶生不如死。
她并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痛苦了,可上一次,她只是觉得自己倒霉,想要有人给她一个痛快,让她死得轻松些,现下她却极力忍耐着。
撑下去......
她所有的感念全部被摒弃,唯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跟她说,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她想得太久,也太痛苦了,她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和梦里有什么不同。
她根本无法分辨是死是活,是真是假,混混沌沌丶模模糊糊,一直昏暗着,看不清天日。
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又好像没有,这样一直持续着,让她真的觉得仿佛从地狱里被拽了回来。
大概是这样过了太久太久,她终于在某一刻察觉异样的声音,才顿顿将她从徘徊的边缘召回。
可这声音说了什么,也听不太清楚。
她觉得耳边嗡鸣,眼神涣散,直楞楞躺了很久才有从天外回到人间的错觉。
应该睡了很久。
陌生的草地丶空旷的灵植,还活着吗?
眼前的光晕扩散,她勉强回过头,终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豹妖,呼出了一口气。
豹妖几步化作人形,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她,似乎并不意外。
她四肢无力,浑身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