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自己也喝了有毒的菌子汤,疯狂又失智。
当下情形,于她并不磊落,他不该再继续。可当她揪着他的领口,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和他抵着鼻尖说再一次时,陆恂当真低头,又亲了一阵。唇齿纠缠。顺理成章的,他们滚到了榻上。或许是大夫的药起了作用,或许是亲吻追逐的游戏太耗体力,没多久,栖月便沉沉睡去。陆恂屈了一腿,靠坐在床头,看着身上新长出的小人,垂首回想方才胡妄荒唐,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起身往净室走。男人之于女人,对有些事情,会更渴望,更难受,也更难以平静。走之前,他拿被子将栖月裹好。当天夜里,陆恂做起了梦。关于幼年一些零碎的陈年旧事。那一年,他失足落入水中,小小的孩童,大约只有六、七岁,短手短脚,在水里扑腾。他想要大声求救,可一开口,大股大股的水便从口鼻灌进去。他难受极了。不单因为他快要淹死,而是他看到自己的母亲,王夫人就站在池边,静静地。高贵的夫人,冷漠地阻止身边嬷嬷的救援。让他去死好了。他渐渐沉下去,眼前模糊,岸边的夫人也走了。可惜,他没死成。一个叫贺长风的男孩救了他。梦中的孩童,心思缜密,小小年纪,就学会藏锋。王夫人一次次试探他,他都装得天衣无缝,只是再也不会一个人出去。对待母亲,只有提防,再没了亲近。他天生早慧,在同龄孩童懵懂之时,他便知晓他的母亲不喜欢他,非但不喜欢,而是对他怀了一种强烈的厌憎之情。无论他多么出色,甚至,他越出色,她就越有一种憎恶和忌惮的情感。直到远舟出生。他才发现,原来母亲也能像寻常母亲一样,眼神中充满爱意与希望。八岁的陆恂,还只是一个小小少年。那时他就知道,弟弟的出生会是他的催命符。于是他跟着陛下走了。南征北战,创下基业与名声权力。他越强大,王夫人便越忌惮。陆远舟比他小了太多,不成气候。于是王夫人想要寻一门强势的亲家。他的密探告诉他,王夫人暗示陇西李氏,会扶持小儿子坐上世子之位。那时,他的心早如磐石般冷硬。将密信烧毁,看着那张纸一点一点落成灰,一如母亲的希望。暗淡的火光,映出他一张寡淡锐利的眼。只是远舟那傻小子,根本不想娶什么高门贵女,他跑来求自己,说喜欢上一个女子,叫姜栖月。姜栖月——成年后,一向浅眠的陆恂就没怎么做过梦了。只是今夜,他却陷入这样一个令他并不愉快的梦境里。梦里的他,重新回到那个外人眼中光鲜,于他却充满压抑甚是危险的少年时代。一个恍惚,他仿佛又置身冰冷池水中,一直往下坠,坠入无间地狱,岸上是王夫人冰冷又畅快的身影。梦寐难安之际,鼻息沁入了一股幽幽暖香,轻暖甜润,梦中一切阴暗,渐渐被驱散而去。怀中温软叫人贪恋,他忍不住搂紧,恋恋不舍。是幼年的金丝虎,又回到他的身边。这一回,谁都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