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擦了擦自己的头发,悄悄拿毛巾边角遮掩额头红肿。
裴总很忙,说话总是很简短:“我十点回春景园。”
苏熠低下头,乖巧说好。
他得应付甲方所有的心血来潮,哪怕是推掉工作,也要配合裴诺言的行程。
世界上的工作有很多种,娱乐圈里面的这点事情只是他的兼职,而他的主业是伺候裴诺言。
三年来,每天都是如此。
只要裴诺言需要,他就得随叫随到。
裴总冷峻的面孔没有什么表情,他少有没有挂电话,指着额头问:“怎么搞的?”
“摔了一跤。”苏熠柔声说,“没事。”
裴诺言声音冷了好几度:“好好的瓷器,磕坏了你说没事?”
想挨罚吗?
苏熠无言以对。
他对于裴诺言来说,大抵也只算是个瓷器之类的物件。
或者说,是商品。
经纪人拍拍苏熠肩膀,把电话拿了过去,陪笑道:“裴总,苏老师还有个夜跑综艺的通告,可能凌晨三点才结束。”
“知道了。”裴诺言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烦躁。
摄像头黑了下来,裴诺言挂断了电话。
他从来不会拦着苏熠为他的公司赚钱,他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在冰块里面镇过的酒很冷。
苏熠默默擦拭头发,不小心碰到额头伤口,疼得直嘶气。
“苏哥,我来。”小助理拿了包里随身携带的药物,小心翼翼地上药。
助理跟苏熠三年,每天都见着苏熠受委屈。
他们之间比起来雇佣关系,更像是好朋友。
看着好朋友受气,助理能做的只有帮他处理伤口和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叹气。
他的心思总是写在脸上,苏熠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苏熠不在乎。
在苏熠看来,裴诺言和自己从来都只是雇佣关系。
既然签了字,就得吃人饭,受人管。
再说,过几周合约到期。
他们之间的关系快结束了。
到时候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撑着一口气,也要熬到那时候。
苏熠给自己定了个期限,把事情做完,干干净净离开裴诺言。
经纪人重新安排了苏熠明天的行程,给他传了一份。
今天晚上没办法报警,他得先去上工。报警做笔录得好几个小时,作为当红顶流,苏熠的行程排得很紧。
若是回去得太晚,可能还要辛苦伺候等了他好几个小时的暴君。
裴诺言的时间很值钱,他不是总有空。
“我很好,走吧。”苏熠看了眼行程,强撑身体咬牙开始打工人日常。
经纪人说的综艺,是一款国民度极高的沈浸式综艺《夜风吹拂》。
苏熠的资源一直不错,他能够进这档国民综艺担任飞行嘉宾,对于节目和苏熠来说也是双赢。
只是录节目得熬夜。苏熠已经连轴转三十六小时,晚上的酒会上喝过投资方敬过来的酒后倒是睡了一会儿。
如果忽略被绑架的事情,那还不算很糟糕。
苏熠抿紧嘴唇,在摄像机镜头转到他的时候,又立即堆出活力满满的笑脸。
夜风吹拂服装很酷,很有赛博朋克的范儿。
但脱衣服上的灯管之类会发热,其实并不舒服。
节目会有夜间骑自行车,夜间散步和夜间在水边野营等等内容。
但他们今天录的环节纯粹就是个整人环节,参加的嘉宾需要在万向跑步机一边跑步一边回答问题。
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都有,答错或者超时的就会被喷干冰。
没跑几步,苏熠就开始觉得眼前发黑。
他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声音。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只许说一个哦!”
“哇,这是可以问的问题吗?”
苏熠停下脚步楞在当场,然后给干冰喷了个趔趄,从万向跑步机上摔了下来。
失去意识之前,苏熠自嘲地想:一天之内摔了两次,又要被裴先生罚了吧?
等苏熠再醒来时,他看见的不是充满了光污染的霓虹灯,而是医院的白炽灯。
他的助理窝在病床旁的沙发里打盹儿,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苏熠没有吵醒助理。
他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