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第十九天
裴诺言拍拍身上的灰尘,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苏熠正坐在远光灯旁边,面色比白纸还要苍白。
夏温伦蹲到苏熠身边,小心扶他坐起来,轻轻拍掉他身上的灰尘,关切问道:“苏老师,你怎么没坐车?”
“我和小熠散个步。”裴诺言拍掉黑西装上的白灰,他看夏温伦的眼神带有一如既往的居高临下。
“裴总真是好兴致。能够在这样的深秋里面进行夜间散步,也太浪漫了吧?”夏温伦低头颔首微笑,他小心捧起他的脚仔细查看,不由得皱起眉头,“不像我,我这种没有浪漫细胞的人,只会心疼苏苏。你看,苏苏的脚都磨出水泡,还把水泡给走破了。”
裴诺言心脏一紧,像是被只无形的手给揣了一下。他向前才走了半步,看见苏熠轻咬下唇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又原地停下。
他厌恶的神情刺伤了裴诺言,关切的话语在嘴里转了一圈,开口说出来的却冷淡得很:“小熠没那么娇气。”
“裴总真是误会苏苏了,他那么坚强的人,怎么会娇气呢?”夏温伦放下苏熠的脚,小心询问,“脚裸怎么肿了?”
“嗯,嘶……。”苏熠动了动脚腕,疼得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掉,“我没看见地上有个坑,不小心踩空。我没事的。”
夏温伦转头望向裴诺言笑道:“裴总,你们散步就散步嘛,怎么把苏苏的脚都给弄伤了?他膝盖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覆,医生说不能随便跑动呢。”
裴诺言一惊:“有这种事情?”
夏温伦笑道:“裴总这么关心苏苏,都不知道吗?”
“别和他废话了。”苏熠用力咬住后槽牙,猛吸几口气,“带我离开这里。”
夏温伦笑得有些玩味:“那,苏苏要上我的车,裴总不会生气吧?”
裴诺言瞥了眼还在哒哒哒打双闪的灯,冷言道:“这破车连个保险杠都没有,大灯都撞坏了,这么不安全的车,小熠不会坐的。”
苏熠白了他一眼,平静道:“扶我上车。”
“那失礼了。”夏温伦单膝跪在水泥地上,完全不在乎灰尘弄脏他的高定西装。他扶着苏熠的腰,帮苏熠站起来,冲裴诺言笑道,“裴总,我这样扶着苏苏,你不会不高兴吧?”
裴诺言的脸色和心里都表示他不高兴,嘴上却说:“嗯。”
“那我抱苏苏上车,裴总不会生气吧?”夏温伦依旧笑得温柔又和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要对这样一张脸生气,未免也太过于小气。
但要说不生气,那就是裴诺言自己在骗自己。
裴诺言拿冰冷又愤怒的眼神死死盯住夏温伦,冷声道:“放开他。”
“裴总,你生气了?你不会是想打我吧?”夏温伦收起笑容,眉头一皱,“真可怕,生气的裴总真可怕。”
“我们之间已经毫无关系,你不用管他怎么想。他有什么资格生气!”苏熠主动缠上了夏温伦的肩膀。他伸长胳膊,露出一小截手腕,圆润的指腹好像还碰到了夏温伦后颈的碎发。“夏总,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告辞。”夏温伦打横抱起苏熠,迈开胜利者的步伐走向赵锐的车。
裴诺言只能眼睁睁看夏温伦小心翼翼地把苏熠放进车后座,自己又坐到司机位置上。
他们没有其他随行人员,夏温伦亲自开车载着苏熠离开。
裴诺言被丢在大马路中间,像个遗弃的塑料模特一样吃了一脸车尾气。他无知无觉站在深秋寒风中,枯草与沙尘掠过脚下,寒风从裤脚不断灌入身体,从脚凉到头。
苏熠的话反覆回响在耳边,他不断拷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我到底有什么资格生气?
以前仗着苏熠的喜欢,裴诺言确实可以为所欲为,而现在苏熠已经明确表明,已经对他没有感情。
他到底还应该如何去挽回?
裴诺言目送只有一个大灯的车沿着公路离去,直到最后一点光芒在转角处消逝。
司机缓缓将车停在裴诺言身边,小心探出头询问:“裴总,要上车吗?”
裴诺言面色阴沈,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扯掉手表,把破损的手整个伸入车载冰桶。刺骨的冷痛感让他脑袋一阵眩晕,裴诺言缓缓低下头,将脑袋抵在后座窗户上。
小熠,是真的要离开我。
这个念头让他一阵没有由头的心慌,就像是第一次遇见苏熠时那样。
平常寡言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