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脾气，还淋了冰雨，再强壮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想起来苏熠的看他的眼神，他仿佛又被丢进了刺骨的冰雨之中。

真冷啊……

小熠为我打伞的时候，浑身湿透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小熠缺乏糖分血糖低，也是那样烦躁又头昏吗？

原来我以前做过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而我都没有早一些发觉。

裴诺言吃了一口橙子，确实很甜。苏熠也喜欢吃甜的水果，但他总是不许。他只知道艺人都是那样瘦才上镜好看，没想过苏熠为了工作到底付出了些什么。

他所有的付出，都被裴诺言当做了理所当然。

“我要出院。”裴诺言说。

他吓得主治医生都激灵了一下：“你病得很重，最好还是住院治疗。”

“把药单给我，让私人医生上门。”裴诺言不由分说起床，脱下身上的病号服开始穿衣服，“我还有急事，小七你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你自己回去上学，别再在这里耗着！”

不管他弟弟和医生愿意不愿意，裴诺言决定的事情，没有其他人可以改变。

他叫车回到春景园，回到有苏熠气息的地方。

只有在这里，他才会觉得不会那么痛苦又空虚。裴诺言捂住胸口，躺倒曾经无数次和苏熠欢爱过的床上。他的胸口隐隐作痛，那是因为思念某个人。

“没有我，苏熠在外面活不下去。”

曾经他以为是如此，也确实是如此。

现在，他和苏熠之间的食物链，已经颠倒了个。

抽屉里还有苏熠留下的手机，裴诺言重新刷过机，仔细看苏熠手机里留下的每一张照片。原来，小熠拍摄过我们这几年里这么多的点点滴滴。

小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裴诺言，不管他做出什么弥补，苏熠好像都不领情。

裴诺言一张张翻看照片。有他们第一次出去吃饭时，苏熠当时假装拍摄食物，但实际上偷偷拍了自己的手；有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拍的自拍，苏熠说好像约会裴诺言也没拆穿；有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拍摄的窗外晚霞……

三千多张照片，裴诺言在苏熠离开之后不知道翻看过多少遍。原来，他们在一起经历过这么多平淡温馨又美好的瞬间，而自己完全没有珍惜小熠给他的幸福。

幸福来得太容易，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小熠。”裴诺言捏住手机，声音哽咽沙哑，“原来，离开了就没法活的那个人，是我。”

裴诺言找出苏熠的烟，他本来不喜欢抽烟，可苏熠的烟是个例外。仿佛上面还有残留了苏熠指尖的温度，还有苏熠气味。他每次吸一口，然后摁灭掉。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根。

衣柜里还有苏熠留下的衣服，不少衣服苏熠都穿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梳妆台上，有苏熠用纸条叠的小爱心。红彤彤的小小爱心，满满当当装了三大玻璃罐。瓶子上还用马克笔标注了每个罐子的年份。时间一直到前年，从去年开始，他就没有再叠过爱心。

裴诺言胸口疼得厉害，他烦躁地抽完最后一口，不顾自己呛得直咳嗽，先给李姐打了个电话：“may，给我做本相册，我今天就要。”

对于老板的要求，李姐从来都不会反对：“好的，老板。”

裴诺言挑选了其中的几十张过去，即使是办事效率极高的李姐，送来相册的时候也到了凌晨。裴诺言正在家里整理苏熠留下来的东西，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打动苏熠的物件存在。

收到相册，裴诺言立即停止翻找，开着追苏熠时买的那辆车就出了门。

他一个人开车赶往苏家新宅。

下了一夜的雪早已停歇，但空气中还是冷得很。

裴诺言一下车就冷得一个激灵，原本因为发高烧而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两点。周围安静得过分，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睡着，风声都已经停歇，生怕叨扰静谧的美梦。

苏熠住的房间，二楼的窗户没有开灯。整个苏家新宅都在安睡，裴诺言把想要按门铃的手缩了回去。

以前不管是几点，只要他回家，都会把苏熠弄醒。

但现在，他不能。

苏熠总是说睡不够，有时候还会和他撒娇。现在，先让小熠先睡吧。

裴诺言立在原地，如同一颗黑色的柱子般，静静等待黎明晨曦刺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