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妹妹？”池月相眨了眨眼，整个人仿佛雕塑。

“……对，她是和你一起出的事。但是她……唉。”姑父摇了摇头，终于还是低下了头。直到此刻，他也终于无法强作坚强。

看着这样的男人，池月相想了想，试着安慰道：“很抱歉……姑父。”他对这个称呼还不熟悉。

“抱歉……我没办法共情你和姑姑，因为对我来说……你们只是我刚刚认识的人而已。父母也好丶妹妹也好，我对他们现在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我无法……表达出我此刻应表达的心情，我很对不起。”

姑父擡头，满眼意外。

“不……小相，你是最不需要道歉的。”他捂住脸，声音闷闷的，“你才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结果现在，还要你来反过来安慰我们，唉……”

池月相犹豫片刻，才说：“那个，姑父……我们以后，还是亲人吧？”

姑父破涕为笑：“这叫什么话？我们一直是亲人啊。”

“不过，你的话给了我鼓励。”姑父站起身，郑重道，“我们以后……好好互相扶持着，继续走下去吧。”

“……嗯。”虽然还是无法对面前的人产生太多的感情，但是池月相还是决定，他要努力去适应。

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失去了过去，未来……实在不能再丢下了。

过了一段时间，池月相状态好了不少，楚昭来医院看池月相。

“老池，你还记得我吗？”楚昭问道。

池月相摇了摇头：“抱歉，没印象。”

还好楚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也没有太难过。他打起精神，对池月相说道：“咱们的录取结果已经出来了，咱们都去三中。”

池月相其实对“三中”一点概念都没有，但他没有失去最基本的生活常识，也知道那是自己以后要读书的地方。

“嗯，我知道，姑姑之前告诉过我一次。”池月相如此说着。

楚昭顿了顿：“那丶以前的那些知识，你还记得吗？”

“……记不太清，不过这段时间我有看书，发现没那么难理解。等到出院后慢慢学，应该没问题。”

“这样啊，那太好了。”楚昭拍了拍胸膛，似乎安心不少。

他不再说话，池月相也不发一语，病房里就这么安静下来。良久，还是楚昭先开口。只是这次他一出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老池……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次我不主动邀请你参加聚会，你可能也不会出这个事了，你妹妹也……唉，我觉得你可能会恨我，所以一直不太敢面对你，但是我仔细想了想……有些事情，我必须要面对。不仅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我从来没恨过你。”池月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坦白来讲，我现在根本不记得你，只知道以前我们是朋友。可我失去了那些记忆，连对你产生情绪的根基都没有。”

“……可在你昏迷之前，你肯定恨过我。”楚昭的声音蔫蔫的。

“你别这么想。”池月相安慰他。

“恨不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纠结这些没有意义。而且你邀请我肯定也是出于好心，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你也不希望它发生。既然我们以前是朋友，那我现在也劝你一句，你不要太自责，跟自己过不去，那没意义。”

“如果实在想要弥补什么……那就，以后跟我继续好好相处吧，这对我足够了。”池月相说道，“毕竟我没有记忆，也没什么朋友。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谢谢你，老池。”楚昭笑了，“我现在可以确认，你还是以前的你。失去的只是记忆，而不是你这个人。”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楚昭试探着问道，“就是……完全想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情，是一种什么感觉？是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吗？还是……”

“特别是你……对你妹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妹妹……”池月相低声咀嚼着这个词语，双目在一瞬间变得空洞无神。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刺激着他的脑海，只是提到这个词，他便从以往的茫然化为痛苦。似乎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他的双眼，让他无法透过层层迷雾去窥见真相。

好痛丶真的好痛。

想要想起来，却怎么都无法想起来。

更多的丶更多的记忆，全部被剥夺了，而他自己，却连丝毫的反抗能力都没有！

楚池月相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