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雷特的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纳米还在传送仓里的尸体突然发生爆炸,炸得传送室一片血肉模糊。
等急救人员慌乱地将对方拽出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呆立在那里,甚至都不敢动弹了。
此时的纳米,腰部以下全部消失,内脏流满了承载床,心脏位置还有个婴儿小臂粗细的贯穿洞。
这副模样,除非耶稣出手,否则谁都救不活。
几分钟后,一通通电话,就将一位位大人物,从睡梦中唤醒。
惊愕、怀疑、焦虑、震怒、恐惧、绝望、狂喜,无数种情绪,交织在纽约不夜城的上空。
随后,更多的电话,被从各个别墅、平层和酒店豪华套房拨打出去。通讯信号越过一座座基站,飞往全美国乃至全世界的各个角落。
但几个小时过去了,直到该打的不该打的电话全都打完了、该聊的不该聊的内容全都聊完了,也没有一辆车驶向埃弗雷特总部。
今夜的总部,一如以往,安静异常。美国人不加班的优良传统,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人愿意在一切情报都被迷雾笼罩的当下做出头鸟,所有人都在观望,都在等待总部传回更多情报,等待别人率先采取行动。
纳米不是派系领袖,却是绝对的派系核心。
他的死亡,就和当初自适应与星术师的死一样,必然会导致一场大地震。
而且很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地震。
毕竟自适应与星术师身为以色列人,其在埃弗雷特内部的影响力是比较有限的。
但纳米不同,他是彻头彻尾的美国人,是国家派的核心人物之一,更是连接国家派与科学派的纽带。
他的死,不止是会让国家派内部出现权力真空那么简单,而是会影响国家派与国际派之间,在偷渡惨案与斋浦尔事件后,好不容易勉强构建起来的新平衡。
他为什么今晚会在公司?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跑去驱逐偷渡者?那个偷渡者又是什么身份?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绝大多数高层,仓促之下,都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只能不停地催促还在公司值班的人,去接触这次项目的幸存者,并阻止其他人率先接触。
一时间,纽约市暗潮涌动,公司总部却已经湍流咆哮了。
还在公司的员工,为了争夺三名“幸存者”的优先接触权,除了不能武斗,已经把办公室政治手段,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而线粒体、拘束带和心眼三人,一离开传送台,就被软禁了起来。
这不符合规矩,但此时此刻,就连他们自己,也没什么怨言。
毕竟死的不是什么歪瓜裂枣,而是纳米。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拘束带被独自关在一个单间中。房间里五脏俱全,电视、床、冰箱、洗手间、浴池,甚至还有一台单车机。
他甚至还能用桌子上的平板点餐。
该有的都有,就是没有自由。
不过此时的他并不慌张,甚至有些感慨。
这个单间,他待过。
从印度回来后,他在这里待了一周,协助调查。
那次出来后,一切就都变了。
之前还对他和颜悦色的同事们,全都下意识地躲着他。
而平日里就对他不假辞色的人,更是懒得看他一眼。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纳米身边的人放了话,他在印度往死里得罪了纳米。
之后他的处境就每况愈下,执行项目时,没有一天不是胆战心惊的。
哪怕回到现实中,他也开始疑神疑鬼,时刻都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有几次,他甚至怀疑自己家被人入侵了。
那种每一根神经都无时无刻紧绷的日子,令他几欲发狂。
直到死神联系了他。
他丝毫没想过向对方求助,在他看来,对方既不是公司的人,又远在地球另一边,怎么可能帮到他?
于是,挂掉电话后,几乎没怎么犹豫,他就将对方出卖给了国际派。
这次回到这里,他的处境却大不一样了。
这让他有些恍惚。
正看着墙壁发呆,他的眼神突然一凝,整个人猛地跳起来,翻到沙发后面。
他面前的墙壁,电视的旁边,一股半透明的气态物质,正从墙壁中不断渗出,并在空地上迅速凝聚成一个人形。
他紧张地注视着那个人形逐渐凝聚,在脑海中搜索着,想回忆起公司有谁拥有类似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