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什么的?
殷怀月悄悄地往床底看了一眼,橘猫已经不嚎叫了,又变成了一个大饼,身体飞快地起伏着,好像那种得了呼吸疾病的病人,哼哧哼哧的。
李晏涯一张一张地把镇妖符捡起来,叠成了一摞,手指翻飞着,他数了数这叠镇妖符的数量,加上被撕碎的那张,一共一百二十,张衡还取了个整数。他给镇妖符拍了张照片,传到了道士张衡的微信里,附言是:“我还是寄还给你吧,我的猫太皮了,已经撕了一张。”
“你留着呗。”张衡回覆得很快,“我这边的镇妖符只出不退。”
“那我放着吧。”
“说不定以后就有用了,狐狸精开始骗财骗色的时候,我建议你把镇妖符贴在她脑门上。”张衡还是不死心。
李晏涯想象着殷怀月额头贴着镇妖符,两眼一白昏厥过去的情景,他笑了,发了一段语音:“你以前也是这么贴在那只妖精头上的吗?”
他这句话,殷怀月听得清清楚楚。贴?妖精?李晏涯在聊什么东西?
远在陜西西安的道士看见“妖精”这两个字,忽然心头火起,噌地从电脑椅上站了起来,大声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上海的客户也晓得我的情史?你们谁说出去的?”
与他共处一室的,还是先前那几位小道士。
被张衡这么一喝,几个人都是吓得一抖。抱着笔记本电脑的那个说:“干嘛了啦,肯定不是我说的,我又没有客户的联系方式。”
另外几个正在用朱砂写镇妖符的道士面上空白一片,左看看右看看,又事不关己地低下头继续画符了。
“他们更不知道了,讲道理,有北上广客户联系方式的只有你嘛。”刚刚发声的小道士甩了甩长发,说,“说不定只是你的情史不止在西安道教界远播,也在北上广流传呢?”
张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些都是我的伤心事。”
长发小道士继续敲着键盘回覆淘宝客户的问题,一边说:“反正你当初没有私奔丶结婚……就没事嘛,只要不承认就好了。”
其馀几个人执笔画符的动作俱是一顿,张衡一看他们全都在听自己的八卦,板起脸说:“干什么呢?快点画。”
李晏涯其实对道士张衡的过往一知半解。
上一次去西安时,他听同行的阿姨们说了几嘴,道观的主持张衡长得浓眉大眼,颇为英俊,现在年过四十也是风度翩翩,阿姨们说她们听过一个流言,张衡年轻时曾经被个漂亮精怪迷惑,差点为了她还俗下山,直到张衡一张镇妖符贴在她脑门上,才止住了妖精的媚术。
那天天气很热,李晏涯在树下乘凉,几个阿姨把这故事一说,他忽然感到了一丝清凉。
妖精的媚术……
张衡的回覆姗姗来迟:
“是的,遇见妖精这么干就对了。”
李晏涯心想,张衡比他想象的还要偏激嘛。
他揣着这一大摞镇妖符,又一次塞进了柜子里。
橘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脑袋钻出了床底,他耷拉着耳朵,双眼无神。殷怀月见了,疑惑地“汪”了声,橘猫看着他摇摇头,又一头扎进了床底。
李晏涯把柜门一关,说:“到点训练了,拜拜。”人影一闪,又消失在门外。
殷怀月关了门,在地上打了个滚也钻进了床底。
“喂喂喂,你没事吧?”
“啊,”橘猫气若游丝地应道,“感觉我吃了一条蛇,现在它在我肚子里流窜。”
“你这个描述更像是你怀孕了。”
“我怀了那张怪符的孩子,”橘猫继续说,“孩子还在踢我呢。”
殷怀月说:“哦,看你还有力气打趣,应该是没事了。”
“有事啊……我的妖力控制不了了,你看我的手。”
橘猫朝殷怀月伸出来一只爪子,床底下很暗,但是她仍是看清楚了,橘猫爪子抖得宛若筛糠,除此之外,他的身体也是一抽一抽的,好像真的得了什么病。
“脑袋热热的,四肢也是,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橘猫在床底下扭了扭,把身子拉得很长,尾巴也不自觉地到处乱晃,“好像磕了什么药一样,手疼,身体发热,发抖,你丶你快帮我问一问,这是什么情况?”
殷怀月说:“我变成兽形的时候没把手机拿出来,查不了。我上电脑帮你看看?”
“快去!我要不行啦——”
在橘猫夸张的请求下,殷怀月打开了电脑,又点开了百度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