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马恩河。

十二月份，法国已经进入深秋，气温下降了许多，马恩河沿岸的树木褪去绿色，换上了厚重的金黄，秋风瑟瑟，片片金黄随风飘落，铺遍河岸。

河水清澈，野鸟栖息，一只天鹅优雅地飞落，浮游在水面上，身后荡起一道浅浅的波纹。

傅明杰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望着眼前的风景，又低头点燃一根烟，继续等待。

这个地方位于马恩河的中下游，不在景观区，左右较为偏僻，少有人过往，林木的遮挡也让这里十分安静。

人的命只有一条，不可以用来赌，可傅明杰还是想赌一次，想用自己的命做筹码，诱骗梁朝军现身，借此杀了他。

一片金黄的树叶缓缓落在大衣上，傅明杰抬手掸去，转头间看到一名身穿棕色风衣的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傅明杰笑着起身，将抽了半截的烟扔在脚下碾了碾，迎着那人走去。

“朝军，别来无恙？”傅明杰笑着伸出手。

梁朝军望着傅明杰伸到面前的右手，冷冷地一笑:“傅明杰，没想到你还真有胆子来，你觉得梁凌锦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又以为很想要那笔钱，所以就判断我不会提前杀你，是吧？”

傅明杰将手揣进裤兜，撇了一下嘴角，依旧笑道:“那好，既然你都清楚了，咱们也就不绕弯子，你想杀我，我恰好也有这个想法，而且我的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从你杀了我大哥大嫂，我就一直想杀你。”

傅明杰的这番话是笑着说出，而且说得很随意，望向梁朝军的眼神却是冰冷，与嘴角的笑意截然相反。

梁朝军望了一眼身侧的湖面，转头冷笑道:“傅明杰，你隐藏得够深，算我看走了眼，不过你这次算错了，我不在乎那些钱，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傅明杰摇了摇头，也望了一眼河面，不屑道:“朝军，你最大的失误不是看走眼，而是过于自大的愚蠢，你以前在国内有太多机会杀我，如今没有了，在这里也同样如此，而且我杀你的把握更大。”

说话间，河面上远远驶来一艘快艇，梁朝军的脸上露出笑意:“你的把握有多大，我不清楚，只是我的人到了，你只能先跟我上船，然后再慢慢地死去，而且我还要提醒你，千万别乱动，有枪在瞄准你，敢动一下，就立刻打死你。”

傅明杰再次摇头，笑着略微侧了一下身子，一个红点从梁朝军左眼上移，停在了他的额头正中的位置。

梁朝军一惊，转头向红点的来处望去，同时伸手想要掏枪。

傅明杰笑着提醒:“朝军，别动，会爆头的，你安排的人死了，现在那把狙击枪在我的人手里。”

看到梁朝军的满脸质疑，傅明杰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烟:“你的愚蠢就在于此，你跑到法国，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以在这里找到手下和杀手，可你却不知道，这里的地下王国是龙社，我曾是龙社的堂主。”

说着，傅明杰解开衬衣的几个扣子，露出前胸的七彩龙首纹身:“所以，当你找人的时候，龙社就开始察觉，当你安排人的时候，他们就要死了，而当你走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都死了。”

果然，当河面上的快艇停在岸边后，走下来的并非是梁朝军的人，而是彭海与林东等人，与此同时，陈平也端着狙击枪从河岸的不远处走出，身侧之人正是龙社之王范云天。

梁朝军最后的倔强便是掏枪，只是当他把手刚伸进风衣的口袋时，彭海已然上前将他打倒，夺下枪顶在他的头上。

谋划了多年的复仇，傅明杰每时每刻都想要亲手杀了梁朝军，望着跪在地上的仇人，他面色冷峻地从彭海手中拿过手枪，将食指放到了扳机上。

“明杰！”范云天叫住傅明杰，摇了一下头:“仇要报，可你与他们不同，手上不要再沾血了，让下边人去做。”

老人是在善意地提醒，到了这年纪，都会信奉因果轮回，就如同让小儿子范叶远离龙社一样，他不希望傅明杰的手上再添杀戮。

傅明杰和范云天离开后，马恩河的岸边响起枪声，梁朝军的尸体也被彭海拖上快艇，沉在了湍急的河水中，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离开马恩省的前一天，傅明杰见到了梁凌锦。

“我联系不到朝军，你...是不是杀了他？”酒店的客房内，消瘦的梁凌锦双臂环抱着身体，蜷缩在沙发上，眼中充满了泪水与愤怒。

傅明杰点了点头，刚一走近，梁凌锦警觉地起身躲开:“你也可以杀我，就当从没救过我。”

说出这句话，梁凌锦无法抑制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