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开药,你也一样,管不了的事别管,惹不起的人躲着点走就好了嘛。”
宝庆放下袖子,不满道:“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少爷在想什么,要是追求万无一失,莫不如干脆就不要习武,做个富贵闲人最安稳。”
“哪怕是考武举,以后不也是要上战场的吗,哪有怕危险的将军。”
萧承岩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的手臂,结实有力,虎口和指腹皆有着厚茧,是自小习武留下的。
自知事起,哥哥就是他的榜样,他永远都跟在哥哥后面,听哥哥的话,学他的一切。
五岁时哥哥离家入了绝影峰,他哭闹着求母亲也请人来教习他练武,他日覆一日的练习着,不知疲倦,只等着每年两次的相见时能与哥哥比划一番。
十二年来,他从未在哥哥手底下撑过五招,但也是打遍京城无敌手,数次得到诸位将军夸赞的少年天才。
他并不弱小,更不需要远不如他的镖师保护。
确实如宝庆所言,世上本无万无一失之事,人始终要学着衡量自己的能力,做适当的事。
“所以,你为何要习武?”宝庆看他出神,纳闷道。
“为了……”萧承岩神思恍惚,回忆起幼时的初心:“保护别人。”
哥哥七岁离家,母亲哭成个泪人,生怕他年幼在外受欺负,萧承岩也怕。
他想,练好武艺,若是有人欺负哥哥,他便帮着哥哥打回去。
只是哥哥永远强大,他远不能及,慢慢迷失在无止境的追逐中,忘记了这个初心。
父母期望他能够考武举,做将军,他亦是愿意的,为兵为将,护佑百姓安宁,也是能激起他心中热血的事情。
也是……一种守护。
“我学医的初衷也和你差不多,我要治好很多很多人,让他们都过上开心的日子。”
宝庆心念一动,忍不住撺掇道:“不如你和我一起走,我治病救人,你打恶霸土匪帮助百姓,左右离科举还早呢,走一圈也来得及。”
萧承岩意动不已,但还有几分迟疑:“我哥不会同意的……”
宝庆一口气哽住,简直想撬开这小少爷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什么,一会男德一会哥哥的,他怎么就那么听话!
“长辈不同意的事多了去了,你长这么大就没偷着干过一件吗?!”
“没有。”萧承岩老实道。
宝庆气恼不已,又不好发作,她警惕地看了看半阖的屋门,蹭了几步凑到萧承岩的身边。
小手用力揪住那肉肉的耳垂,低声道:“你们的伤再有几日就好全了,你若还想游历,和你哥分开后就在神医谷西边林子里的无字碑旁等我。”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中了武举当了官,你再想出来就不可能了。”
萧承岩眼神逐渐坚定,终于点下狗头。
宝庆一双猫儿眼笑得眯起,仿佛偷吃了糖一般,开心的拍了拍新夥伴的肩膀。
屋内,萧承安悬笔许久未落,宣纸上洇着一团墨点,写到一半的家书就此停笔。
他内力深厚,耳力极强,除却最后的耳语外,弟弟与那小医女的对话都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而其后的内容,只凭想象也能猜出个大概。
神医谷中人个个洒脱随性,从那个坦坦荡荡,毫不遮掩要他性命的女子,到这个直言不讳,年仅十六岁就敢出门闯荡的小医女……
或许这才是江湖本来的样子,也是人本该有的样子。
江湖就是人,习武也好,从政丶经商也罢,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就会有危险。
正如那个医女所讲,世上事,无万全。
或许,他也该放手让弟弟去体验丶感悟,过自己的生活了。
晕了墨点的半张家书被揉皱,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床底。他假作不知,一切如常。
另一边,宝庆兴致勃勃地和孟娴分享着她的诱拐经历,“三天之后,外伤应该就能好全了,师姐,那蛇毒解得怎么样了?”
孟娴随口道:“早就好了,闲着没事喝着玩罢了。”
“……”宝庆一时无言,想了想又觉得确实是自家门派的风格,真不愧是大师姐,谷主钦点的首席。
“那三日后,我跟萧承岩偷跑,师姐你和萧承安走?”宝庆问。
孟娴点头,在隔两日送药时还特地确认了一下,“你们明日就要离谷吗?几时?”
萧承安没吭声,萧承安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瞟了眼哥哥,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