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棠一拍扶手,当即坐起来:“还等什么,就今日吧。”
孟娴一惊:“……会不会有点仓促?”
“妹妹不必害羞。”顾长州眼神隐晦,语带暗示:“方才飞舟上,妹妹不是都等不及了吗,这会倒说仓促。”
孟娴:“……”
她深吸了几口气压住心绪,应了声好。
心中却忍不住盘算着,出去了要怎么收拾他一顿才好。
沈玉书眉头微蹙,问道:“孟姑娘可有不愿?”
孟娴连忙摇头:“并非,我是愿意的。”
“婚姻之事,须得深思熟虑。”顾惜棠叮嘱道:“莫说是婚前,即便成了婚,也不能惯着男人。他若敢对你不好,只管告诉我们,娘打断他的腿。”
孟娴失笑,认真的点了点头,“会的,我想好了。”
他从来都是唯一的选择,不论是不是幻境。
顾长州伸手握住她,郑重道:“天地为鉴,此生不负。”
对视的瞬间,身遭一切皆化为流光幻影,再度凝实起来时,已是一片欢庆的喜堂。
顾惜棠满面喜色,与沈玉书坐在上位,贺归拢紧了衣襟,端端正正地唱念主持。
一拜天地生灵气,三生石上载姻缘。
二败高堂养我身,举案齐眉合家欢。
再拜夫妻相携手,恩爱不移约不负。
对拜后擡首,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孟娴不知怎得,忽然生出了怯意。那双眼眸太满,盛着她,也盛着他从年少到成熟的诸多心事。
他们仿佛,真的成婚了一样。
三拜之后,亲友纷纷送上祝愿,紫霄宗的朋友们也在,陈丹青哗啦啦抖出一大桌子灵食,慕山月和涂山月竟并肩而来,举手投足一般无二,仿佛身外化身。
窗外的青竹也被系上了红绸带,明朗剑尊安静独坐,依旧在下他那盘似乎永远也分不出胜负的棋局。
顾长州并未过去,隔着人群提杯遥祝,共饮杯中酒。
他一夕间成熟了不少,不止是面容的改变,周身气息也沈稳了起来,恍惚间让孟娴感受到了祈元的影子。
谢过宾客,饮了不知多少杯,顾长州脚步微顿,半揽着孟娴回到了红烛摇晃的婚房。
“醉了吗?”大手揽过她的腰肢,轻抚着后背。
“有点。”孟娴当了真,这里的酒水于她,亦是醉人的。
怀抱被松开,顾长州重新倒了两杯清酒,低声哄着:“今晚最后一杯,喝完,我们就是夫妻了。”
顿了顿,他微叹着补充:“无论在何处。”
红烛摇曳,孟娴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知道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情深意笃,带着满满的期许和纵容。
他期待她喝下,也允许她拒绝。
孟娴莞尔一笑,接过酒杯,轻声应和:“无论在何处。”
无论在幻境还是现实,无论在三千界的哪里,她都会寻回他。
手臂交缠,气息相融,孟娴饮下杯中清酿。
金樽落地,高大的身躯覆过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微凉的唇舌撬开她毫无防备的领地,香甜的酒气弥漫,微阖的凤眸中满是欲色。
唇瓣上的力道从放肆碾磨,到克制眷恋,最后轻啄了几下,顾长州压抑着喘息,不舍退开,道:“不能在这里。”
被紧紧拥着,孟娴看不清他的神色,试探问:“你记起来了?”
“嗯。”顾长州声音低沈,“夫人,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孟娴失笑,在他怀中蹭了蹭,又问:“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顾长州轻叹一声,放开怀抱,道:“有,再陪我战一场吧。”
孟娴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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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一轮红日,一切皆与那日一般无二。
古朴巍峨的城墙之上,顾惜棠满面忧色,单手护着腹部,城墙之下,上百阳关修士严阵以待。
古道上吹来躁动的气息,一个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形黑影扭曲着靠近。
魔种,再度入侵。
顾长州手持恒如,镇定地守在最前方。这是他的欲,阻止阳关之难。即便时过境迁,即便已恢覆清醒,仍旧无法释怀。
孟娴祭出九冥转魂鼎,尽职尽责地为这座城战最后一场。
顾长州生来就属于阳关,阳关剑诀也是生来便该用在这片战场。
他气势凛然,剑意锋锐无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