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躲闪着他的攻击,一面为如今低等魔族之身的祈元落下一层防护,平静反问:“你扪心自问,你备下这一切的时候,究竟是想我幸福安乐,还是想以此困住我?”
不待他回答,孟娴又道:“你是欲,脱离理智束缚的欲容易走向膨胀无边的极端,你想要的实在太多,要生,要我,要小世界脱离三千界独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缓缓收手,不再反攻,孟娴怀抱小鼎重新落回地面,“与你矛盾的并非祈元,而是我。我是天地自生唯二的真神,是未全的另一半天道,你并不是非死不可,由你引发的崩毁,我会以神格补上。”
初时懵懂的半神孟娴不懂,放着那么多的天界上神不用,为何收集战神神格碎片的任务偏偏要落在她的身上。
后来一路相伴,一路成长丶成神,她终于明白,这不仅是祈元的覆生之路,也同样是她的殉道之路。一片片业已独立的碎片,因对她的爱重而选择交付性命丶回归本体,以一时的诀别,换得更加长久的相伴。
折竹怔然许久,双目泛红,执着道:“至少这里,至少这个世界,不会崩毁。和我走,与我成婚,至于那个低等魔族,寿数尽了,自然会脱离这里。”
“……”孟娴万万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想的竟然是与她成婚,仿佛成了婚就能改变一切,消泯一切矛盾与冲突。
她神色覆杂,悄然握住祈元的手,问:“我若拒绝呢?”
“我自是拿你堂堂冥神没有办法。不过,这里的人,那些因你而来的人会如何就说不准了。”
取出一块留音石,他唇边的笑泛着恶意:“或者,你再听听这是谁?”
留音石中传出老者清晰嘶哑的喊声,孟娴一惊,喊了声“师父”。
祈元亦握紧她的手,沈下脸色:“天极上神。”
折竹缓缓收回,沈声问:“我再问你一次,和我走吗?”
孟娴无语凝噎,咬了咬牙,应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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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驹拉着黑曜车架,穿行在魔域的街道上。
孟娴打了个哈欠,疲惫道:“好累。”
祈元立即送上一碗冰酪,为她调整了姿势,更加舒适地倚靠在自己怀中。
没一会儿,孟娴又道:“太硬了,肩膀酸。”
好脾气地在二人之间塞上一只软枕,祈元为她按揉起肩膀来。
含一口冰酪,惬意地眯着眼,孟娴不时指挥:“重一点,左边一边。”
玄衣僧人沈着怒气,眸光定定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吃吗?”
孟娴瞥了他一眼,让了让手中瓷碗,问道。
折竹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坐到了车架上御马。车速骤然快了起来,窗外传来几声惊呼:“魔主,魔主回来了!”
默契地止住动作,一个收手,一个起身掀开车帘,孟娴不解:“他怎么能做魔?还是魔主?”
再是欲望膨胀,也是殉道而碎裂的上神碎片,这实在不应该。
掀开车帘,窗外的魔域却并非她所想的那般混乱昏聩,甚至于,这里简直堪称井然有序丶文明富饶。
方才惊呼大叫的魔族路人被身穿制服的管理人员拦下说教,在小册子上记上名姓。几步远还有个低等魔族啃完果子随手丢了果核,立即被同样穿着的人拦住说教,记下姓名。
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孟娴忍不住去扫了一眼那份册子,赫然发现除了惊呼喧哗丶乱扔杂物,还有吵架丶斗殴丶衣着不整等等罪名,依照程度轻重,还伴随着不等的惩罚。
瞳孔微颤,孟娴深感不可思议,斟酌问道:“祈元,若叫你重整冥界,你会如何?”
祈元闻言来了兴致,赞同颔首:“孟君算是问对了,实不相瞒,若不是碎片尚未收回,精力不济,我早想将冥界改造一番了。”
孟娴目露惊恐,小心试探:“你准备怎么改?”
“一改散漫作风,行止有序,不得喧哗丶争吵丶衣着不整丶乱扔杂物等。二提专业能力,建设书阁丶剑阁,学堂丶工会,所有鬼差都要定期进修,考试考核……”
孟娴颤声问:“是不是还要穿戴统一服装,佩戴名牌?”
祈元目光微讶,赞许道:“正是,孟君懂我。”
“不。”孟娴摇摇头,微微让开身子,露出窗外井然有序的街道和着装统一丶行色匆匆的魔使,神情覆杂,感叹道:“是折竹懂你。”
一想到之后的冥界将变成这副模样,孟娴不禁悲从中来,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