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了,何不留下,我们共同去往新世界?”
孟娴毫不留情拒绝:“事实不会如你所想那般顺利,就算这方小世界能够按照你的测算独立,三千界也会因此失去平衡,此间世永世无法圆满,崩毁只是时间问题。”
话毕,她骤然加大了神力的输出,迅速破解阵法。事已至此,无暇再去顾及天极上神的下落,早日化解危机,才能迎来真正的安稳。
折竹神情平淡,看向她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纵容,伴随着结界的弱化,他的面色却越发苍白,唇角溢出丝丝血迹。
孟娴怔了一瞬,手下蓦然一松。
折竹轻笑,淡淡道:“就像你一直告诫我的,欲望当有限度,人不能什么都想要。那么你呢?阵法与我神魂相连,阵破我亡,神格有损的祈元也迟早陨落。”
他笑容惨淡,看向祈元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妒意,对于最终还是要捆绑他一同落上天平的一端而感到羞耻,但他又别无办法,他信不过自己的分量,信不过短短几月的相处,半真半假的情意到底在她心中值几分。
“我所求不多,唯一条活路而已。孟娴,你知道的,我和那个放任你穿梭小世界,放任你走向殉道之路的人不同,我向来会为你准备好一切。让世界独立,我们将成为新世界的神,我和天极皆会陪伴在你身侧,祈元也会安然无恙。但你若执意毁坏阵法,我会带着他们一同消失。”
孟娴默然良久,轻而长的舒了口气,神情淡漠地一瞥,缓缓收了手。
折竹神色微缓,随即又是一变。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容拒绝地握住她,温暖炽烈的神力带着她继续破阵。祈元解除了伪装,恢覆全盛之态,墨色长发如瀑,属于战神的磅礴神力猛烈冲击着与自己神格碎片紧密相连的困阵。
门窗紧闭的室内猛然卷起强劲的神力风暴,桌案倾倒,神力所经之处,玉砖碎裂,瓷盏化为齑粉。
隔着一层薄冰般的界壁,二人相同的面容上是如出一辙的隐忍苦痛,强压下喉头的腥涩,祈元声音沈沈:“上神殉道乃是必然,但我从未想过要孟君先我而去。”
“若只需有一人陨落,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折竹毕竟是这方小世界的原生者,祈元违背天道赋予的身份,在他面前动用神力,一面对抗着天道规则的排斥,一面强忍神格冲击的痛楚破解着阵法,很快便落了下风。
手臂上的皮肤寸寸龟裂,血流如注,孟娴急忙拉住他,祭出九冥转魂鼎,以因果之力加成,将他送回了冥界。
风暴骤息,折竹脱力跪倒,七窍流血,宛若恶鬼。被献血染红的手掌撑在薄如蝉翼丶仅馀一线的界壁上,他神情中的每一丝痛楚与不甘孟娴都看得分明。
祈元不会离开太久,三界安危在此一举,即便天道不允,他也会破开空间,重新回到此处,或许还会带上诸位同僚。
这事孟娴清楚,折竹也想得到。
在他看来,如今的选择权皆在孟娴手中,她若要破这仅剩一线的阵法,阻止小世界剥离,那他便必死无疑。若她对他心存不忍,那他便还有机会,去赌阵法运转完毕的时间,与祈元重新破开空间的时间熟长熟短,赌天意在他还是祈元。
沈如浓墨的眸子定定看着她,眼底里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
孟娴轻叹一声,语气无奈:“欲是最难控制的,也是因此,祈元将你放置到最后一个。只是我当真没想到,你会任性到这个地步。”
折竹抿了抿唇,未曾回答。事情发展到今日,亦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没料到神性如此深邃,即便失忆丶即便被多番误导,在歧途上一路狂奔,她还是能在无数错误的答案中拼凑出属于自己的真相,重拾自己的使命。
他没料到祈元如此隐忍,化身低等魔族,历经折辱,被关在小巷中,有口难言,却还是苦苦坚持等待着一个机会,全心信任着对方,毫无保留地献出所有。
折竹最没想到的,是他自己的贪心。寒霜磨剑上千年,千年布局,千年修心,用尽一切办法压抑自我丶维系理性,可仅仅数月的相处,他竟忽然入了执。若他没有争风吃醋,若他没有一时冲动认下一切,或许今日便是另一番局面。
一时的情动叫他忘了本心,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碎片,生死不由己,奔波千年连性命都保不住,又何谈其他。
折竹声线虚弱,淡淡自嘲:“若我是神,是不是一切都会如我所愿?”
“不会的。”孟娴轻声道:“神才是世上最不由己的生灵。”
神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