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
时瑾有一瞬的语塞,就在几分钟前,他还笃定过这男人一定不是道士,现在倒好了,人家不仅是道士,还是天师级别的。
天师是道教始祖,不过后世有道者也有尊称天师的,只有平素捉鬼祭天,修到一定程度的,受世人敬仰的,才能够称之为天师。
可他年纪不过二十七八,能如此年轻就能够被尊称为天师的,这已经不是祖上烧高香的事了,时瑾想,这得是祖坟着了。
而眼前这位“凤毛麟角”正一只手抄在裤兜里看着他,一双凤眼中含着几分笑意,也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道士见观主来了,行礼退出。
殿里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雨落的声音,淅淅沥沥。
谢舒夜和时瑾对视着,没过多久,忽然掩唇低低一笑,问他:“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时斋主怎么总是喜欢这样盯着我看。”
“没有。”时瑾立时否认,覆而移开眼神,轻声解释,“只是没想过天师这么年轻。”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男人……完全没有一点点道士该有的样子,真的靠谱吗?
“嗯……”谢舒夜意味深长地拉长的尾音,“像我这样年轻的天师,确实少见。”
“……”时瑾很快换了自己的想法,兴许这人只是看起来不靠谱而已,俗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还得拖出来溜溜。
谢舒夜又是笑:“不过像你这样小的斋主,倒是挺多。”
“不算小,”时瑾刻意纠正他,“十九了。”
谢舒夜见他语气认真,只好笑道:“相较而言。”像是在化解尴尬,又像是在让着他。
时瑾恍然,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道不清,他觉得对方这语气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从见到这男人开始,他就忍不住老盯着他看,生怕少了几眼就再也见不到了。
真是奇怪。时瑾心里想,也说不出个缘由,总不能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自己见色起意?不可能。
“小斋主,”谢舒夜问他,“好像你从一开始看我的眼神就很奇怪,是觉得我这幅样子和你想象中的道士有落差?”
他一语,点破了时瑾的心思,话里多了几分无奈:“我们看人,总不能只看表面的对么?”
“我没有那个意思,”时瑾窘然,抿唇说,“是最近睡不好,没有精神。”
谢舒夜像是从他的神情里捕捉到了什么,只是笑笑,不说话了。
“我在电话里与你说过的,有东西缠着我,”时瑾自觉换了话题,“想请您看看。”
谢舒夜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敛起笑意,拾起了抛在脑后的问题:“这种事一般和风水挂钩,如果时斋主方便的话,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要不然,现在说得一切都是空谈。”
时瑾同意了,谢舒夜让助手过来开车送他们。
车驶离道观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雨斜敲在玻璃窗上,声音密集,冷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时瑾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谢舒夜让司机开了暖气,然后说道:“方便说说发生的事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我深夜总能听见楼上的脚步声,”时瑾说,“起先只是能听见声音而已,直到后来有一回,我一觉醒来,发现我睡在二楼的空房间里。”
谢舒夜:“没有梦游的习惯?”
“没有,”时瑾说,“从十八岁生日过后,我每天都会做重覆的梦,梦里的场景就是我家,不过多出来一条长廊,长廊两边各有十扇门,每一扇门后面都站着一个人。”
“你认识这些人吗?”谢舒夜问。
时瑾:“他们都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见脸,可是我觉得那几个人都是我。”他说不清缘由,可就是觉得那几个人跟自己很像。
谢舒夜偏过头,认真听他说。
“他们长得跟我一样,扮相却不同,另外……”时瑾顿了顿,接着说,“第十扇门里,是空的,有个声音一直在引导我,他想让我进第十扇门里。”
这回,谢舒夜没说话,他微微皱起眉,再次端详起时瑾,目光里隐去了笑意,透着冷然。
时瑾被看得很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目光。
谢舒夜小看了他一会,转回脸,说道:“我想,是有东西要将你困在那个魇里。”
时瑾没懂:“什么是魇?”
“一种和我们世界共通,却又不在同一维度的地方,”谢舒夜说,“也是我们常说的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