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喝了。
正当他准备去洗手间洗干净的时候,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那手的指骨修长好看,指间夹着一块手帕,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了瘦削的腕骨。
“来之前他们还跟我说,手帕用着不方便,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谢舒夜说。
时瑾用另一只手接过了他递来的手帕,仓促的擦了擦嘴,窘然一笑:“等我洗好了再还给你。”
谢舒夜只是笑,没说话,他径自上了楼梯,时瑾将手帕揣进兜里,跟在后面,他很害怕二楼的空间,因为半夜里传来的脚步声总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物。
楼梯略窄,谢舒夜走在前面,时瑾落了他一步,昏黄的壁灯悬在墙上,照得人影仿佛被拉长了数倍,影影绰绰。
二楼基本没有放置什么东西,空荡荡的走廊尽头是一扇红漆的木门,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很多地方都落了灰,乍走上去,腐朽的木质地板会发出吱呀的轻响。
“谢观主……”时瑾站在楼梯的最后一层,叫住了谢舒夜。
“怎么?”谢舒夜偏过身子来看他,灯照在他的右脸,像是落日的馀晖。
他于这半明半昧的光影中,低头,望过来。
这一瞬,时瑾仿佛退回到另一片光景,像是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立在山道的石阶上,身后有人轻念了他的名字,他回过身,低头望去:怎么。
彼时春风南来,周围花枝相连,金色的斜阳从花叶中零落,盛着南方的春意,灼灼其华。
“怎么不说话了?”谢舒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时瑾回魂,大抵是外面雨下的更大了,他觉得房间里说不出的冷,好似寒意缠身,有种刺骨的冷顺着脚底朝上身蔓延,心口也好似有什么沈沈的东西压下,压得他喘不上气。
谢舒夜看出他的不妥,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异样,“如果害怕的话,你可以在一楼等我。”
时瑾摇头:“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脚下,二楼从我刚搬来的时候就不住人的,地板不好,爸妈总是担心会塌,所以用来放置杂物了。”
“难怪。”谢舒夜又是笑。
时瑾踏上了二楼,地板发出了吱呀一声脆响,好似就要断掉。二楼的窗户许久没擦,上面覆上了厚厚的污垢,天仍暗得厉害,玻璃窗上黑的像是透不进来光,乌泱泱的。
谢舒夜走到了窗子面前,站住,玻璃窗上倒映着他的脸,昏黄的灯光反射在上面,让他墨黑的瞳仁里多了一点微末的光。
时瑾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刚想开口去问,却止于看见窗上倒影的那一刻。
按理说,窗子落了这么厚的灰,不应该再能映照出东西的了才是,可现在这扇窗户上,清晰的倒映着他和谢舒夜的影子,以及廊上的壁灯。
外面是浓墨的黑,别墅里是昏沈的光。
谢舒夜伸出手,指尖从玻璃上轻拭过去,沾上了微末的灰尘,但窗子看上去仍旧是漆黑的,黑的密不透风,像是被块布蒙住了。
想法得到了验证,时瑾微怔:“不是灰?那是——”
“有东西覆在上面。”谢舒夜回答。
时瑾还没反应上来,忽见谢舒夜推开了窗,滂沱大斜潲进来,卷了一地,窗子上的黑块也跟着翕动起来,起先是小范围的蠕动,时瑾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很快,那群覆在窗子上的东西挪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细缝,有些甚至想借着敞开的窗户缝往里爬,嗡鸣声不断。
时瑾定睛一瞧,这才辨认出这群黑黢黢的东西竟然是苍蝇。
那群苍蝇爬在玻璃外,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乱糟糟挤成一片,一只压着一只,将玻璃压得完全透不进光。
谢舒夜重新将窗户合上。
时瑾想要驱赶走苍蝇,他蜷起指节,沿着窗户面用力敲击,试图震开它们,然而无论他怎么拍打窗户,这群苍蝇都保持着高度的密集,死死覆在玻璃窗上,至多是转个向,完全不为所动。
“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二楼的窗户很久没清理,才会透不进光的,”他解释,“因为二楼……我时常会听见奇怪的声音,所以一直不敢上来。”
谢舒夜看他,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低声笑说:“你难道以为,我会觉得这是你长时间没清扫才吸引来的苍蝇?”
他每回一笑,眼里也会跟着融起笑意,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和他的面相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时瑾没好意思说,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