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相
谢舒夜赶来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封死,空洞洞的楼里传来轰然巨响,惊得旁边徐彦直接跳起来。
“我靠,这鬼有点猛啊!”他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门,“小斋主是怎么被拉进去的?”
窗户完全封死,已经锈死的门无法再打开,徐彦又试着猛踹几脚,见门还是纹丝不动,他恼火地说:“不行,这门打不开,等撬锁的过来,估计小斋主尸体都凉了,观主,你等等,我马上回去拿工具,把门给他砸了。”
他说着,又扯着嗓门喊了几句:“小斋主,你别怕!我们马上就来救你了!”
楼里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徐彦不敢耽误,想要回去拿工具,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就看见谢舒夜擡起一脚,踢在了门上。
他的力度看起来不轻不重,厚实的门板却在下一刻朝后倒塌,发出了哐当一声响。
徐彦一声“卧槽”都未及口,就见谢舒夜已经踩着倒下的门板进去了。
这栋楼里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人住了,到处都蒙尘着厚厚的蜘蛛网,徐彦刚进去,就被呛地咳嗽,他挥手扯掉了挡在前面的蜘蛛网,跟着谢舒夜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二楼。
此时的二楼已经归于寂静,徐彦脚踩在瓷砖上,察觉到了异常,好似这瓷砖隐隐约约有点反光,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一声奇怪的轻响,像是踩在水上。
这地方为什么会有积水?他放缓了步伐,又朝前走了一步,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竟然透过鞋底传了上来。
徐彦不自禁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立马明白了这是什么。他站在谢舒夜的身后,停住了脚步,擡头,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
大片大片的血渗在瓷砖上,一直延伸到了走廊的尽头。
尽头处,有个人影正蜷缩在那里,周围一片狼藉。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徐彦无法想象这里发生过什么,到处都是碎裂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时瑾双手抱着膝盖,挤在角落里,头深深埋在臂弯中。
“观主。”徐彦楞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尤其是男人。
谢舒夜解下外套,沈默地走到时瑾面前,弯下右膝,将衣服搭在他的肩上。
时瑾背靠着墙,呼吸急促,双手不断发颤着,他感觉自己刚刚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眼前,身上全都是血。
他崩溃的蜷缩在角落里,头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漫长。
脑后被一只手覆住,温热的掌心换走了墙壁的冰冷。
“时瑾。”谢舒夜轻声念他名字,嗓音又低又柔,“不怕了,我在,不怕。”
时瑾被他从惊魂未定的恐惧中拽出,擡头的一霎,眼前雾蒙蒙的:“谢观主,我丶我是不是杀人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谢舒夜知道他想说什么,把他汗湿的碎发拨到一边,一只手覆在他的脑后,让他可以埋在自己肩上:“我们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回家。”
时瑾点点头,看着谢舒夜的影子像山那般压下来,手穿过他的膝弯,把他打横抱起来。
这个动作,让时瑾最后的镇定溃散千里,他像是溺水获救的人,茫然无措的抱住了谢舒夜,给自己做了唯一的支撑。
他的手上,身上全是血,蹭在了谢舒夜的白衬衫上,染红了他的衣服。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谢舒夜抱紧他,让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温暖。
徐彦没有跟上去,而是用手机照亮了黑暗的楼道,“观主,这里交给我。”
谢舒夜默许了。他抱着时瑾回到别墅里,将他轻轻放在沙发上,握着他的手没松开。
“要开灯吗?”
时瑾摇摇头,下意识攥紧了谢舒夜的手,不想让他走。
谢舒夜知道他在害怕,坐到他旁边,散开羊绒毯盖在他身上,又抽出纸巾,替他擦掉了那些血迹。从始至终,他都十分冷静,清楚时瑾需要什么,也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睡一觉,”谢舒夜另一只手盖住了他的手背,温声说道,“乖,睡一觉就会忘记了。”
“那你会走吗?”时瑾费力呼吸着,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
“你没睡醒之前,我会一直在。”谢舒夜的声音在黑暗中,柔了几分,“不怕。”
“谢观主……”时瑾在黑暗里寻找他的脸,却只能辨识出一个隐隐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