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逐渐延伸出来，到边缘时，变成了水滴，一滴一滴地淌下来。

因为房间光线太暗的缘故，时瑾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总觉得不是水，粘稠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团。

于是，他用膝盖顶了顶蹲在下面的徐彦，然后对他比了个手势，先指了指房间里的留声机，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最后两只手合在一起，比了个圆圈，意思是留声机有问题，让他去看。

不知道是时瑾圆圈没比好，还是徐彦思想飞到天边去了，他看着时瑾比着“爱心”的手势，摆摆手，心想，你爱我也没用啊，要真出事了，咱俩都只能指望祖师爷显灵了。

时瑾见他摆手，微微迟疑，又指了一次留声机。

看着对方的表情，以及手势，徐彦又扭头看了里面的女人，然后下达了自己最终的判断——你爱她？不是吧兄弟……这么重口。

“……”时瑾投来了看智障的眼神。

这回，徐彦才算真正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去看留声机。他尴尬地挠挠头，装作无事发生。

留声机的声音愈来愈嘈杂，黑胶唱片滋滋转动着，有怪异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扑打，由远及近，听起来闷闷的。

两人一齐往里看去，却发现女人已经不见了，留声机上面的胶片转动的愈来愈快，放出来的音乐声线已经近乎扭曲。

他们不断听见那种唔唔的声音，却因为留声机的缘故，显得混乱而模糊不清。

这声音在唱片的转动下越来越微弱，当景泰蓝的指针滑到三的时候，音乐声戛然而止。

然而当指针重新回到十点的时候，不知是不是看花了，时瑾发现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在倒退，像是时间倒流，又退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

女人还背对着他们，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悠哉哉地哼着调子，楼下的钢琴声又一次飘来……

这样的场景，让徐彦有一瞬间的兴奋，这兴奋不来自于来的，而来自于他竟然自己判断出目前所处的情况，甚至还可以在时瑾面前大显身手一回。

如果死者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它们就会被困在死前所在的地方，不断循环重覆死前所做的事。

这种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它们会在无力的挣扎中，一遍又一遍死去。

要想要让它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只需要去打破这样的循环就行。徐彦心里一阵躁动，这可不是撞上自己最擅长的了。

学道十几年，最擅长的就这玩意儿。

是时候露一手了！徐彦这样想着，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囫囵塞给时瑾一张，然后自己又夹住一张，双指并紧，低声念咒。

时瑾看着自己手上的符，抿抿唇角，欲言又止。这符装在徐彦裤子口袋里，因为久蹲的缘故，他拿出来时，符纸已经被汗湿，连着上面的朱砂都化开了。

这还能有用吗？时瑾低头，看着徐彦正皱眉闭目，双指夹着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

好吧。兴许是有用的。他盯着汗湿的符纸想。

另一边，徐彦还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模样，嘴里不断念着咒语，表面振振有词，额头却直冒汗。

麻痹，腿都蹲麻了，怎么还没起点作用。他心里默骂一声，无法忍受，悄悄将眼皮掀起一条缝，觑了眼门后的场景。

这不看还好，一看正巧和扒在门缝的那只眼睛对个正着。

徐彦大叫一声，嘴里的“重重金刚山”直接变成了“祖宗救我”，他慌忙想要站起来，结果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脚底麻得太厉害，他没站住，一个趔趄朝前摔去。

他摔出去之前条件反射的拉住了身边唯一可以缓解去势的东西。时瑾正在玩符纸，衣角忽然一重，身体也被这力道带的斜出去。

徐彦：“……”哦吼。

时瑾：“……”要完。

然而就当时瑾前倾的刹那，他感觉到身后一阵风过，有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腰，力道明明不大，却能够将他稳稳地带回来。

时瑾重新站住的时候，人还是懵的，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换了色，是纯粹的白，谢舒夜衬衫的颜色。

他贴着谢舒夜的胸膛，和他挨得极近。

时瑾的腰被握住，迟迟动不了，谢舒夜掌心的温度让他有一瞬的恍惚，他猛然回忆起梦中的场景，却在下一个空当，全部遗忘。

那些梦里的场景就像是捞起的鲤鱼，明明抓住了，又能够轻而易举的溜走。

时瑾几乎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