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

时瑾再也佯装不下去，脸埋在谢舒夜的肩上，断断续续地抽泣。

谢舒夜一只手揽过他的腰，低声说：“很早之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一世的你，很不同，我也并不奢望能让你接受我，我想的很简单，只要你能高兴，顺遂，怎样都好。”

“你身上的白气，是仙骨的气息，所以才会吸引到那些孤魂野鬼，”他继续解释，“我之前让林白和林墨一直暗中保护你，但是我怕你不会主动来找我，所以我让他们在这中间做了手脚。”

他说到这，一只手抵在鼻下，轻而压抑地咳嗽了几声。

他在时瑾没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真相会被揭开，他有预料，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他要把所有的话都告诉他，在今夜，在现在，全部坦然，如有必要，他会做好离开的准备。

时瑾哭湿了他衬衫前襟，因为抽噎的太厉害，话囫囵着，讲得颠来倒去：“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怪你。”

“那几扇门，里面是你每一世的记忆，被我锁在阵法里了，”谢舒夜说，“我没想到，阵灵会指引你进去。”

“如果阵灵不带我进去，你就要瞒我一辈子是吗？”时瑾涩声问。

“确有此意，”谢舒夜静了会儿，揉他的发，“现在，我给你自己做选择，如果你想走，今夜……就当是重温旧梦了。”

“我不走。”时瑾闷声说，“我左右在这世上都没个挂念，我哪也不去，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听你告诉我真相。”

谢舒夜叹声，低低一笑：“如果你日后，后悔的话——”

“不后悔。”时瑾打断他，不准他再往下说，“难道我前几世有同你说过后悔？”

“那倒是真没有。”谢舒夜见他不哭了，捧住他的脸，给他擦泪，“不会再分开了，很早之前，老道士就告诉过我，如果你能想起来，就表示你的仙气要回来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受轮回之苦了。”

时瑾含泪，重重点头。

谢舒夜低头看他：“那就说好了，再也不走了好不好？以后和我在一起，不会让你吃亏的。”

时瑾和他面对面呼吸着：“吃亏就吃亏吧，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有吃过亏。”

谢舒夜笑了，哑声道：“给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他说完，将时瑾打横抱起来，来到浴室。

浴缸里放满了水，谢舒夜以手试水温，看差不多了，再拿过一张小板凳，坐下来，让时瑾进去。

时瑾浸在温热的水里，白雾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

谢舒夜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将泡沫揉得更加绵密。

时瑾趴在浴缸的边沿，借着光，看谢舒夜，万分惬意。谢舒夜的长裤沾满了水痕，褶子明显，想来是今日下大雨的缘故。

两人对视着，谢舒夜忽地问：“我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了，还记得你说滚下山坡那回吗？”

“嗯。”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从斜坡上滚下去了。”谢舒夜说。

“ 你不说，我也猜到是你了。”时瑾说，“我小时候总觉得有鬼影缠身，只是那鬼影从来不会靠近我，后来等我再大点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谢舒夜笑着，用浸满水的毛巾，给他洗发：“也没有消失，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保护你。”

“你今天都和徐彦说了什么？”时瑾问。

“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谢舒夜说，“我和他讲了祖上的事。”

“他信你了？”

“算是吧，”谢舒夜说，“他跟我讲，当年是徐止年把你的仙骨带出来了，但是他没有来得及同我说，我便离开了，后来，他将仙骨视为祖训。只是，徐家越来越落败，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要传承不下去了，我是不忍你的一脉消失，所以才会开了这家道观。”

“那你后悔过吗？”时瑾又问。

“后悔什么？”

时瑾轻声说：“用仙骨给我献祭。”

“从未。”谢舒夜低头，认真看着他，“不管我们之间结局如何，但我都不会为此而后悔。”

时瑾笑了，他懒洋洋地用指尖在水面上勾画，外面挂着的鸣钟滴滴答答走动着。

两人又随意讲了些话题，话题太多，也不着急在今夜都说完。

谢舒夜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时瑾正躺在床上，用被子给自己裹得像个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