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终是再度上前一步,声音低低道:
“陛下,娘娘体内尚存余毒未清……若是下月十五前还寻不到娘娘,不能及时解开那蛊毒,恐怕……”
话未说完,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冷峻,如同被霜雪覆盖的湖面。
他一沉默,屋内的空气便仿佛凝固一般,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就在惊羽卫头皮发麻,暗暗懊恼后悔于自己自作主张之时,皇帝平静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带着不容违抗的威压:
“去找。”
男人声线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但倘若细听,便会听出他声音里隐隐透出的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极力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掘地三尺,把整个邺城翻过来。”
“也要给朕把她找回来!
024
那一枚瓷片,死死抵住郑兰漪柔弱的颈项,芊芊道:
“放了金肩。”
“这……”
郑兰漪忽然道:“娘娘这般行事就不怕么,你当知道你就算劫持于我,也定然无法活着走出皇宫,反倒会连累你那两个婢女……”
她毫无一个人质该有的自觉,脸上惊慌一闪而过,就恢复了镇定,温言细语,循循善诱道:
“娘娘不是想回家么,不是还有亲人在等娘娘么,甘心葬身于此吗?”
郑兰漪如此反应,倒是令芊芊有些惊讶,本以为是个碰一下就碎了的大家闺秀,想不到竟有如此心性。
一个人,除非曾经经历过比今日更可怕的事,面对这样的场景才不当一回事。
但芊芊如何会被她三言两语所动摇,如今,能够让自己待在皇宫的理由已荡然无存,她要从谢不归身边逃离的心,也变得坚若磐石,难以撼动。
只是轻笑,“郑娘子,你不必激我。”
她抬起眼,眸光缓缓扫视过众人。
被女子那双秋水明眸扫过的人,无不一阵愣怔,只觉这位宫妃身上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和致命的吸引力,竟叫人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谢不归的目光,亦是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声音清而柔:“想必郑娘子并不知晓,从前芊芊在闺中,最爱与人玩的游戏——”
“便是赌。”
“赌金、赌银、赌华衣、赌佳酿、赌古董、赌玉石……”
谢不归眼睛微微一闪,不知是否想到了当年,是否想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女。
想到了她缠着他,与他的那一场赌局。
所有人的耳边,传入了一声轻若柳絮的喟叹:
“今日,我想赌的,是命。”
“不如我们赌一赌,是我的手快,还是陛下的惊羽卫更快,如何?”
她说着,那瓷片抵在郑兰漪雪白的脖子上,倏地划开一道口子,血珠缓缓绽放,血腥味弥漫在每个人的鼻端。
郑兰漪痛哼一声。
直到这一刻,她的眼中才流露恐惧。
紧贴在动脉的冰冷尖锐,以及那令人浑身发抖的剧痛,都在提醒她。
身后的这个女人不是说笑。
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陛下……”惊羽卫缓缓靠近男人挺拔的身影,“可要属下暗中出手,制伏娘娘?”
他主攻暗器,若是趁其不备发射银针,刺入宸妃娘娘的手腕,使她失去活动能力,便能解救出郑兰漪。
谢不归抬眼看去。
芊芊用来挟持郑兰漪的,是那刚愈合没多久的手腕。新长出来的皮肤显得格外娇嫩,带着微微粉红色,仿佛初春的花瓣一般细腻。
伤口虽已经愈合,但那淡淡的伤疤像是纵横的河流,看一眼便能想象曾经的悲伤与痛楚。
惊羽卫不知陛下为何沉默。
但主上并未下令,他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在旁干看着。
芊芊自然也没有放过这惊羽卫和皇帝的一番暗中交流。
不由得冷笑,向来果决狠辣的谢不归,今日竟这般束手束脚,当真是爱极了他嫂嫂,看来她百忙之中选择劫持郑兰漪,倒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谢不归黑眸冷凝着她,语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缓淡:
“宸妃,放了令皎。”
芊芊回以平静一笑:“陛下,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寒风乍起,随着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