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开灯。”

这是莱伊走进房间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想看看夜景不行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没有情调的。”波本立刻呛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初见的时候对方正把苏格兰按在墙上——波本看莱伊那可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又大概是安吾之前向他提到了“重要的友人最后却死去”的话题，他最近也总觉得自已思虑过度。

一想到苏格兰要经常和这个奇怪的男人同时做任务，他就感到一阵深深的焦虑。

但降谷零是个情绪调节能力很强的人。所以这种焦虑最后总是会被他转换成对莱伊的恼火。

莱伊的目光移向波本的身后，落地窗外也是一片黑漆漆的，只有远处的灯塔忽明忽灭。

……完全不理解有什么好看，就当他没有情调好了。

莱伊的夜视能力很好，他精准地在一片黑暗里找到了波本坐着的长沙发，然后不动声色地坐了上去。

波本立刻把自已挪到了最边上。

他们两个一个坐在最左边，一个坐在最右边，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终于，坂口安吾缓缓从波本的衣服内袋里飘出来，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织田作先生？”

他轻轻地问。

*

“安吾，果然在这里啊。”

坂口安吾收到了回应。

“这么说，安吾早就发现我了吗？”名叫织田作之助的男人了然地说。

“周围有没有异能者，我姑且还是能感受到的。”安吾推了推眼镜，“异能特务科入职的时候也有这方面的培训。”

织田作之助头顶的呆毛抖动了一下，诚恳地赞叹道：“但是在安吾发动异能力之前，我却完全没想到安吾也会在这里。”

“织田作先生没有察觉到我，也是因为我刻意隐藏而已。”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是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安吾从来没有背叛过港口黑手党，而他也从来没有死过。他们只是和平常一样，在夜晚的酒吧里聊一聊今天的工作。

然后很快，港口黑手党的最年轻干部太宰就会湿漉漉、乱糟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向老板嚷嚷着要一杯洗洁精。

……

记忆里安吾的声音和现实重合了。

“安室君刚到酒吧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织田作先生的存在——在这位代号莱伊的先生身边。”

谈到这个话题，原本十分紧张的坂口安吾反而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时候我真有一种冲动，要安室君叫住织田作先生你呢。”安吾苦笑着说。

“但是如果主动试探的话，安室君就会陷入被动，会影响他的工作。”他微微阖眼，“我也要为安室君的工作考虑。”

在一边听着的降谷零，知道安吾省略的是“卧底”两个字。

——安吾认为，如果主动试探的话会影响他卧底的工作，甚至可能被怀疑。

既然如此，那不如隐匿起来，等一个对方现身的时机。

这是个很聪明的做法，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织田作之助点头。

“安吾的套路真多啊。”他由衷地感叹，“难怪那时候安吾能做三面卧底。”

刚刚才放松了一点的坂口安吾，顿时又露出忧愁的表情。

提到他做卧底的事，他就感觉整颗心脏都在被名为愧疚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着。

那种痛苦虽然可以忍受，却绵延不绝，怎么也停不下来。

大概他一直都有些逃避吧——在重新见到织田作之助以来，他既想逃避那段在港口黑手党的过往，却又放不下那段过往里弥足珍贵的情感。

最后他只是说：“别人没有这个能力，我也莫可奈何。”*

“所以。”没等坂口安吾再说出什么别的话，织田作之助就又问，“安吾现在是也死掉了吗？”

织田作：“没想到我们三个中活下去的反而是太宰……”

安吾：“？”

等一下，是怎么跳到这里的？

安吾：“我想我应该还没有死吧？”

……织田作先生你这是什么关注点啊？！

他刚刚升起的忧愁情绪，现在一点也不连贯了。

*

坂口安吾花了半天，才手忙脚乱地解释了自已并没有死的事实。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变成守护甜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