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招惹到那个组织,是一个月前的事。”
千堂元双手握上酒杯,冷静了一些。
他开始讲述自已知道的一切:“一向从容的老头子,突然变得多疑、焦躁、畏首畏尾……直到某天晚上,他和友彦的父亲万屋家主打了一通电话。”
“我站在门外,听到他对万屋家主说,他快要死了。”
“那个组织快要杀他了。”
坐在他对面的八字胡男人适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千堂元苦笑着:“千堂家和万屋家算是世交,我和友彦年纪相仿,也算是青梅竹马。”
“友彦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与此同时她也是我见过最彻底的疯子。”
“成年后友彦一直在追求我,老头子知道我的想法,始终没有松口。”
“但是,那天通过电话之后,老头子同意了友彦和我的婚事——他把这辈子赚的钱都给了我,遗嘱里却特地要把这块怀表交给友彦。很奇怪不是吗?”
“在那之后,他就死了……死在自已的房间……”
千堂元的情绪一下又变得失控,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在老头眼里我是个废物,所以他想把这份秘密给友彦对不对?他觉得友彦可以继承他想做的事对不对?!”
“——可是,一但友彦接触到了这一切,她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那些人会杀了她。”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直截了当地回答。
千堂元的面色瞬间又白了一点:“不可以!”
“你、给我一把枪。”千堂元死死地盯着眼前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他的眼睛里血丝密布,往常懦弱的男人此刻居然展现出一种要鱼死网破的姿态,“他们要是敢动友彦,我就杀了他们。”
“千堂君平时行事风流,没想到这么看重和妻子的感情啊。”对面的八字胡男人闻言微笑起来,“真是恩爱的一对新人。”
“我没有!”千堂元立刻激烈地反驳道,“什么情人、夫妇……我和友彦根本不是那样的!我才不想和那个疯女人成为夫妇!”
他冲上去想掐八字胡男人的脖子,立刻被边上两个手下拦住了。
“毒蛇大人!”其中一个下属有些恼怒地看向千堂元。
被称作“毒蛇”的男人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千堂君,你知道的。”毒蛇叹了口气,用很遗憾的语气说,“那个组织的人想杀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块怀表在你妻子手里,死的就是她;在你手里,死的就是你。仅此而已。”
他笑了笑:“这就是血色彗星的诅咒啊。”
“但是!但是……”千堂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狂乱又嘶哑的呜咽,“但是她是友彦啊……万屋友彦不能死啊……”
“她不能死啊……”
千堂元把脸埋在掌心里,一点一点地弯下腰。
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被放在桌子上的那颗宝石,此刻居然渐渐呈现出妖冶的血色。
那便是,指示灾祸的血色彗星。
*
那段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是,波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用【堕落论】读取怀表上的记忆是之前在港口酒店做的。
在那之后,他就把千堂元的记忆牢牢地刻在了脑海里。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放映机,一遍遍重映着千堂元的记忆,抽丝剥茧一般反复提取出里面的线索。
——组织、毒蛇、血色彗星。
有一点他确实没想到:千堂元居然真的早就知道了组织的存在,并且知道组织会为了怀表来取他性命。
更奇怪的是,一向风流多情、贪恋酒色,甚至有些特殊爱好的千堂少爷居然如此重视他的新婚妻子千堂友彦。
——以至于从一开始,组织拿到的情报就是“那块怀表作为遗物被交给了千堂元”。
情报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千堂友彦,更没有什么千堂博司的遗嘱。
波本明白了:一个月前他派线人从千堂元口中套出的情报,恐怕也是对方在知道组织的存在后,特意泄露给他们的。
所为的,只是要把千堂友彦推出组织的视野——哪怕用自已的生命来交换也在所不惜。
意识到这一点后,波本的目光里忽然闪过一丝空茫。
……明明表现得那么厌弃对方,与其说是不爱,不如说是憎恨。但是却又愿意为了对方和强大的组织拼死一搏,甚至献出自已的性命?
“一对怨侣啊……”
降谷零盯着电脑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