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带着一叠宣传册和一本笔记本，在论坛的会场找到了“绿川影”的座位。

他就坐在靠走廊的第二个位置——像他这种没有投递论文、没有汇报发言环节的与会人都坐在比较靠边的位置。

最靠近走廊的那个位置上没有坐人。

根据诸伏景光的经验，那一般是工作人员的位置。

随着主持人主旨演讲的结束，平场诚作为专题讨论的发言人上台。

听着平场诚关于仿生机器人未来前景的长篇大论，苏格兰——或者说绿川影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拿着纸和笔在底下记了不少笔记。

虽然，他只是抄写了那块大屏幕上内容很繁杂、排版更糟糕的PPT而已。

不得不承认，平场诚讲的东西既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也不在他的兴趣范围内。所以苏格兰做的只是眼神放空地对着PPT抄写。

平场诚的嘴一张一合，深奥的专有名词就那么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听着听着，苏格兰忽然感到一阵古怪。

他的眼神一下透出几分冷冽，蓝色的眼瞳上下扫动。

……这个麦克风，是不是放得太低了一些？

就好像平场诚的声音……并不是从那一张一合的两唇之间发出的一样。

*

这时候，一个剪着整齐的黑色短发的女生忽然蹑手蹑脚地坐在了绿川影身旁。

苏格兰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有些讶异地发现居然是刚才他怀疑是仿生人的那个女生。

“你也在这呀！”那个女生凑上来，没什么边界感地直接看向绿川影手里记笔记的小册子，“你一会儿有汇报内容吗？”

她柔软的头发划过绿川影的脸颊，有一点儿痒。

想到太宰治的异能——那个异能好像还是被动的——苏格兰赶紧往边上躲开了。

如果太宰治的判断没有错，这个女生真的是由异能操控的……那她在触碰到苏格兰的一瞬间就会断线。

“没有，我没有投论文，所以也没有发言。”绿川影不做声地把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盖住了那些随便抄写的内容。

“我真的、真的只是来参观学习而已。”

“这样啊……”女生叹口气，把目光移向讲台上的平场诚。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很认真地听起了台上平场诚的发言。

不知为何，她说话的时候是那样外向、活泼，不说话默默坐着的时候却又显出几分沉静的忧郁。

苏格兰内心一片动摇，他真的要怀疑自已的判断了。

无论是被异能或者什么东西控制着……他想，这个女生总归还是人类。

她会是平场诚的人吗？莫非就是平场诚控制了她？

如若这一切都是真实……她本来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

时近傍晚。

在一片掌声里，论坛会议的问答环节也结束了。

“你去哪呀！”

看见苏格兰跟着其他参会者一起走出了会场，那个挂着工作牌的短发女生也跟了上去。

苏格兰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女生自来熟，但没想到这么自来熟。

“我打算去门口和平场教授要一张合影。”他挠挠脸，颇为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一直很崇拜教授的。”

女生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想和平场教授合影。”

她喋喋不休：“晚上还有酒会，你去不去参加？这里餐吧的东西那么难吃，你肯定没有吃饱——可以去酒会上吃东西，免费的！”

“不，我晚上还有事……”绿川影有些招架不住女生的热情。

“那就先一起合影！”

“和别人一起合影，我也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是怕莱伊的狙击枪射到你。

“那我给你和教授拍照吧！”

女生一锤定音。

苏格兰觉得自已如果再拒绝，就真的像个可疑分子了。

*

苏格兰揣着笔记本，和平场诚一起站到了会场门外的展板前。展板面向一扇宽大的窗子，透过窗可以看见一片恬静的晚霞。

但是苏格兰眼里，只有远处的狙击镜反光而已。

那柄折叠军刀已然躺在他的衣袖中。

大概做好了上镜的准备，平场诚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灰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颇有几分精英风范。

“再往左一点点吧。”苏格兰温和地说，“这里都把展板的标题全挡住了。”

这扇窗户的正对面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