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他回来了！”

谢玄易脑子里立马浮现出顾玉平日里的样子，见了谁都跟有仇似的，从来没个好脸色，顾玉还特地解释过，自己这样没有在生气，只是不笑时天生就容易让人误会——纵然如此，顾玉这小子脾气极其差劲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便下意识否认这名男弟子的所见所闻：“怎么可能，顾玉那死小子，怎么可能被一男的那样——”

“师姐，我想退出长泽派。”

时隔数月未见，这是顾玉站在谢玄易面前，说的第一句话。

谢玄易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今天一开始就在做梦：“啊？”

顾玉面无表情道：“师尊呢？”

“师尊，师尊他……”谢玄易转身，“你且在这待着，我去叫师尊过来。”

走了百米远，见顾玉没跟上来，谢玄易掐住人中，不敢想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东西。旁边跟着的弟子惊吓道：“大师姐，你怎么了？”

“这一定是在做梦……”谢玄易转头问他，“你听到顾玉他方才说了什么吗？”

“顾师兄说，说……”弟子支支吾吾道，“他要退出长泽派。”

“放屁！”

“大师姐明明也听到了……”弟子嘟囔。

谢玄易沉默的与这位弟子对视，半晌认清现实说，“……你赶紧找几个人稳住顾玉，我去找师尊。”

她一把推开高缮院落的大门，任仙鹤如何扑腾翅膀阻拦也无用，谢玄易烦躁道：“别碍事，我找师尊有要事通报！”

话音刚落，她才注意到天上乌云渐渐凝聚在高缮住宅之上，骤然雷声轰鸣，寒风裹挟鹅毛大雪旋舞，谢玄易停住脚步，心觉不妙：“天雷？？”

仙鹤夹着她的衣角着急的要往外跑，谢玄易这才反应过来，一手提着它撒腿就撤，但还没来得及跑到安全距离外，一道紫色的闪电从乌云中夺出，恐怖的灵力宛若巨斧劈入，灵压犹如海浪侵蚀了周边每一寸，谢玄易不能幸免，被冲击力击倒，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好几圈。

“呸呸呸。”谢玄易吐出不慎吃进嘴里的鹤羽，拿出镜子照了照脸，“幸好没破相啊……”转头又怪那头鹤，“你怎么不干脆告诉我师尊在渡劫？”

仙鹤委屈的将头躲进了翅膀里，不想听她埋怨。

待天雷消失，乌云散去，只余下灵压昭告它来过，谢玄易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起身去看自家师尊情况。

这回无任何阻拦，她轻易推开了紧闭的木门，微光中漂浮跳跃着细小的浮尘，地面被天雷劈成焦黑，高缮坐在蒲团上，身前是用灵力幻化出的星耀分布图，见到谢玄易在门口谨慎张望，向她勾勾手。

谢玄易松了口气，走过去：“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你要被雷劈死了。”

高缮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谢玄易说，“我来这是想告诉你师弟回来了，你干的好事，他一回来就说要退出门派，这下如何收场？”

高缮气息不稳，听闻此话，刚一张嘴就吐出大口淤血，他撑着地，以防在小辈面前丢脸摔倒，谢玄易见状脑内空白了一秒，高缮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残血，哑声道：“谢玄易，我在人界待不了几年了。”

“……你说什么？”

高缮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徒弟，说：“我已经延迟了几百年飞升，如今拖不下去了。方才的天雷，就是警告。”

今日发生的两件事让谢玄易应接不暇，她喃喃：“这下肯定是在做梦了……”

“不是做梦，谢玄易，你* 听好。”高缮语气严肃道，“这几日我推演天相，证实了一件我一直以来都在怀疑的事。”

谢玄易被高缮的语气提点回神，她第一次听见自家师尊用这样认真的态度说一件事，不免也严阵以待起来：“师尊，难道就是因为你的猜想被证实，天道认为你触犯到了祂，因而降下天雷，让你无法拖延飞升？”

“确实如此。”

“那师尊一直以来，怀疑的事是什么？”她顿了顿，“如果师尊是要说世界是假的之类的猜测便算了，那些真真假假，与长泽派的我们，与人界的未来无关。”

高缮无奈道：“自然不是。”他说，“从我的卦象忽然发生极端的转变开始，我便在疑惑为何如此。而天上星辰的运动轨迹，竟也开始诡异的混乱。”

谢玄易道：“我夜夜观摩天相，却不知哪里混乱。”

“一千年前，我推算出了之后一千年里，星耀的运动轨迹。而五百年后，真实的轨迹全部与我的推演结果出现了偏差。”高缮皱眉，垂眸沉吟，“我永远不会怀疑我自己的推演，在那之后，我便长期探寻这样的误差为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