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结束。
初六那天,沈老爷子突发急性胸痛, 家庭医生给他拉了心电图,说是急性心肌梗死。当即联系救护车去了北城最好的胸痛中心。
梁书琴得知消息,第一时间给沈归时打电话:“你爷爷可能要不行了,你快点回来。你说你,大过年的也不回家, 真不懂事,现在这个情况, 说不定马上就要分家产了,你人在场和不在场,结果能一样吗?”
沈归时道:“妈, 急性心肌梗死只要救治及时, 还是能活下来的, 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梁书琴说:“我知道, 我也就跟你说说,外人面前我是不会说的。”
话是这么说, 但沈归时深知急性心梗的凶险, 立刻向医院和学校说明情况, 请了一周假。
情况紧急, 梁书琴给他安排了一架飞北城的专机。不用值机,专车直接送到了机坪, 两个小时直飞北城。
起飞之前,沈归时给江明月打了电话,说自己爷爷病危,他要去一趟北城。
江明月问具体病情,沈归时也不是很清楚。梁书琴在电话里也说不明白,一切要等他去了才知道。江明月安慰他不要着急,路上小心。
落地北城之后,候在机坪的专车载着沈归时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才知道,医生已经给了两个选择,溶栓或者手术。沈老爷子选择了更为保守的溶栓,但是效果并不好,只化开了十分之一的血栓,剩下90%的血管还堵着。医生建议手术治疗。
沈老爷子称身体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主观上不想手术。沈归时找主管医生交流了一下病情,随后便开始劝说沈老爷子接受手术。
“爷爷,这个手术是微创的,不会像传统外科手术那样开大刀。”沈归时来的路上已经自行了解了目前心肌梗死的基本治疗方案,他尽量说得通俗一些,“如果您接受手术,医生会在您手腕上开一个小口,然后通过血管把支架送到心脏那里去,过程不长,而且给麻药的,不会很痛苦。”
医院为沈老爷子腾出了一间单独的监护室。监护室的空间不小,但沈家人多,子女和孙辈,能到的都到了,几乎塞满了半个屋子。大家听沈归时这么说完,没有一个人搭腔,气氛诡异而沉闷。
梁书琴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爸,归时就是想让您尽快康复,才跟您说这些。至于手术不手术,还得您自己决定,我们做晚辈的,绝不干涉您。”
梁书琴说完,另外几位较年长的纷纷* 附和:“是啊,是啊,爸,手术都有风险,还是保守治疗更好。”
梁书琴悄无声息地横了一眼沈归时,朝监护室门口抬了抬下巴。
沈归时回过味来,跟着梁书琴来到监护室外。
两人走到医院走廊尽头,梁书琴见四周没人,才轻声数落道:“你看不出你爷爷不想手术吗?你上去劝他干什么?”
沈归时沉静道:“就是因为他不想手术,所以才需要劝他做手术。现在手术是最好的选择。”
梁书琴做了甲片的长指甲点了点他,指甲油是亮面的鲜红色,饱含警示的意味:“要你劝?万一手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到时候谁来担这个责任?呵,到那时你二叔三叔肯定会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赖你劝老爷子去做手术,分遗产的时候,都能借这个由头少分你一份。”
沈归时沉默。
梁书琴又道:“现在你大哥和妹妹都在国外,还在赶回来的路上,你给我消停点,别劝这劝那的,你看你二叔三叔家的那几个小孩,从来不多嘴,你好好学学。”
沈归时忽然想起江明月前几天跟他说,豪门是非多。
还真是。
平时大家其乐融融,一旦遇到什么事,便会为了利益彼此忌惮防备。
梁书琴把话说清楚了,转身往病房走。
沈归时原地待了一会儿,大步追上去,语速飞快:“如果不放支架,再次心梗的风险很大,到时候情况会比现在更危险。医生也是建议手术的,既然来医院了,就应该相信医生的判断。”
梁书琴回头,秀眉紧蹙:“你学医学傻了是吧?我刚刚跟你说那么多,你是不是没听懂?”
沈归时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名恰好路过的女孩儿停下脚步,好奇地问他们:“你家也是心梗啊?怎么样了现在?”
梁书琴见有外人来,便不再多说,她轻飘飘地瞥了眼沈归时,隐含告诫。
沈归时没有跟别人交流病情的心情,只是很轻淡地“嗯”了声。也不知是在回答梁书琴,还是在回答那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原本望向了梁书琴,听见沈归时应声才转头看他。
这一看就有些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