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军中将士打成了一片,在帐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豪气冲天。
孟子煊坐在灯下专心致志地研究断崖岭的地图。
断崖岭的地势比三尖岭还要险峻,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主动出击,根本不可能攻下。
然而,他们又不得不主动出击,时间紧迫,不容许他多做拖延。
小月晃晃悠悠走进帐篷,带着一身的酒气,直扑孟子煊而来。孟子煊慌忙站起,想要扶住她。可他脚下乏力,如何经得起她这一扑。一个趔趄,径直被她扑到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这么一摔,倒也不怎么痛。
然而,李瀚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见小月醉醺醺走进帐篷,便端了碗解酒汤跟了过来,谁知一进门,便看到了如此不雅的一幕。
现今的神仙,都这么开放了么?
撞破了神仙的好事,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
心有一点痛,李瀚慌忙退了出去。
孟子煊有点脸红,小月的脸更红,眼睛也红,显然,已经喝高了。
喝高了的小月色眯眯地看着孟子煊,“我想要!”
不行,现在不行,绝对不行。必须坚定立场,历劫之前不能乱来。
鉴于上回一时冲动,孟子煊足足帮小月把了一个月的脉,才稍稍放下心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克制。
可是,小月已经压到了他身上,把他抱得死死的,推都推不开。
“你不是说狐族不易受孕吗?没事的啦!”小月开始啃他的脖子了。
“可咱们不能冒这个险,再等等,等你历了劫,你想怎样就怎样,行不行?”孟子煊苦心规劝。
没有人回答,小月已经睡着了。
孟子煊吁出一口气,将她放回毡毯上,为她盖上被子。自己重又坐了回去,拿起地图研究起来。
可方才被她那么一闹,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理不清了。索性也脱了罩衣,陪她躺下。
小月枕着他的手臂,缩在他怀里,睡得别提多香了。孟子煊心里记挂着她历劫的事,睁着眼睛想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小月迷迷糊糊起来,便看到孟子煊手持狼毫在纸上画啊画。
“你在画什么?”小月问。
“神臂弓,穿云翼,飞虎爪,有了这三样东西,咱们攻上山,就有把握得多了。”
他把这几张构造图交到李瀚手中,嘱他命人在三日内将所有的弓箭改造成神臂弓,再打造出五百副穿云翼和五百副飞虎爪。
这并不难办到。
然后,他又将小月交到了李瀚手中,“我待会儿就去一趟断崖岭,看看从哪里攻上山最好,你呢,就在军营里玩一天吧!”
小月不同意,“我要和你一起去!”
孟子煊摇头,“你不会隐身术,恐怕会被人发现。放心吧,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孟子煊走后,小月很不开心地蹲在门口。
“我应该好好修炼的,至少也应该学会隐身术!”小月嘟囔着,嘴巴上就差挂个油饼。
李瀚蹲下来安慰她,“没事没事,你们神仙,不是可以活很久的吗,慢慢学就是了。走,我带你骑马去!”
骑马?好啊!
骑马飞驰的感觉,真是比御剑也差不了多少。李瀚是个不错的师傅,很快就教会了她。
小月扬着马鞭的红色身影冲在最前面,李瀚和他的卫队在后面紧追不舍。
头一回骑马,就敢把马儿打得这样快的姑娘,李瀚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点担心她会摔下来,不过,转念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她是神仙,怎可等闲视之。虽则她性子开朗,待人亲切,笑起来的样子,单纯得和普通人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没什么两样。可是,他们毕竟不同,他不足百岁的人生,与她比起来,简直连沧海一粟都不如。当他的棺椁都已腐朽成灰时,她依然会像现在这样,年轻美丽。只是不知道,那么漫长的岁月,她能有几回会记起作为匆匆过客的他。
他们的马蹄跨过高山,穿过树林,越过小溪。她故意骑马从他身边飞跃而过,扬起的水花溅了他满身满脸。他形容狼狈,她却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纵声大笑,打着马飞一般地溜走了。李瀚远远跟着,将这个粉红娇俏的身影,永远刻在了心里。
数千顶帐篷的灯同时点亮,与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
每一盏或明或暗的灯影里,都交错着几个或浓或淡的梦境。有坠满了沉甸甸麦穗的丰收的田野,有抱了一窝崽子的家养的猪豚,有老婆端来的热腾腾的一屉包子,有儿子从学堂回来被夫子打得通红的手心……
君子于役,不知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