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煊的病虽已好了,可人却看起来更为憔悴、消沉。
小月从来没见过孟子煊喝这么多的酒,这一个月来,他日日夜夜都在喝酒。
他似乎是希望醉的,可偏偏醉不了。
小月夺过他手中的酒坛,“你想要醉死吗?”
孟子煊抬头看她,他的眼神里是无边无际的痛苦和失落,他说:“小月,我没法忘记,我是狐族太子。”
碧水清霜剑抛入半空,孟子煊带着小月,御剑离开了天星城。
城内的安宁祥和和城外的哭喊哀号都已渐远,天星城,是一个美梦,而他们,却不能再沉溺于梦境。
他说:“小月,此一去,咱们恐怕便再难过上安生日子了。”
她回答:“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追随你。”
洛水以北的青丘,一片冷寂。这里依然有茅舍屋篱,烟雨画桥,却已没有了人烟。
他曾经用六千年的幽囚岁月换得狐族在这里繁衍生息。瑶姬用手指勾住他的下颔,眼神轻挑而妩媚,“子煊,你只要留在我身边,那些狐族遗民,便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你若是执意要寻死或是逃走,那他们,便不能再获得我的恩惠。”
难道,这就是瑶姬的报复?
孟子煊双拳收紧,小月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人来了。”
来的是两个妖族的兵,显然,他们是在搜寻还有没有漏网的狐族。
士兵甲:“我看,咱们就是再在这里待上十天,也找不出一只狐狸了。”
士兵乙:“是啊,搜了这么久,能抓的都抓了,没抓着的也早逃到洛水以南去了。”
士兵甲:“我听说那些渡过洛水的狐狸,也没讨着好。天君不开城门,他们只有在城下活活饿死。”
士兵乙:“活活饿死也比被抓去充军的好。你可知道帝君为什么连那些老得走不动路的老狐狸和那些抱在手里的小狐狸崽子都不放过,那些个玩意,充到军营里也打不了仗嘛!”
士兵甲凑过去了一点,“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士兵乙神秘一笑,“你也听说了是不是,这些狐狸根本就不仅仅是被抓去充军这么简单,他们是被练成了傀儡,不死的傀儡。”
士兵甲倒抽了一口气,“看来这事是真的了。这些狐狸真是太惨了,还好咱们是妖族人,不然被抓去制成傀儡的,就是咱们了。”
隐身在路旁的孟子煊和小月,完完整整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小月紧紧握住了孟子煊的手,可仍然无法平息他剧烈的颤抖。
半晌,孟子煊才镇定下来,启唇道:“咱们走吧!”
“去哪里?”
“妖族都城——圣京。”
圣京繁华喧嚣,歌舞升平。青丘土地上悲凉的风,吹不到这里。也是啊,再悲惨的事情,离得太远,血腥味就淡了。生活在圣京的妖族,为什么要去关心那些遥远的土地上的、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狐狸。
孟子煊原本只想离妖族、离钟无羡和瑶姬,越远越好,可是现在,他已经来到了圣京,来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留在客栈等我”,孟子煊温言软语地哄着小月。
然而小月不同意,“要去一起去!”
只好一起去了。
圣京这么大,光是驻军的大营就有四处,要一处一处找吗?
孟子煊拉着她的手,“我们去北大营。”
北大营是四处军营中唯一一处建在连绵的山体之中的,说它是军营,还不如说是监狱更准确一点。因为只有凶悍而不服管教的妖兵,才会被关在这里,长年累月的以最残忍的方式,一点点驯化。
这些未被驯服的狐族,自然不可能被安置在露天的营地中,被重重铁门隔断的地狱般的北大营,才最适合他们。
隐了身跟在一队妖兵后面,孟子煊和小月轻而易举地混了进去。狐族的人果然被关在这里,每一间牢房都塞满了。他们一见有士兵来,便拼了命地嘶喊哀嚎,“放我们出去,求求你们放我们出去。”
迎接他们的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怒斥,“喊什么,都给老子安静点”。
喧闹的声音似乎降下来了一点,但紧接着便爆出了更大的狂潮,一名魁梧的汉子愤怒地嘶吼,“我们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
“为什么?”为首的士兵讪笑道,“你们这些低等贱民,也配问为什么?”话未毕,他手中的刀已经捅穿了那汉子的心窝。于此同时,另一名士兵刚刚剁下了一只企图来扯他衣裳的手。
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女人在无声的饮泣,半大的孩子被吓得哭都不敢再哭。孟子煊和小月极力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