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然还存在于世,又岂会至今无一丝消息?
然而辛夷却被一种主观的愿望所诱使,打心眼里希望沧溟客说的这法子能够奏效。甚而为了增加自己的信心,他还主动找了一堆证据来证明。譬如,以法器召唤神咒,似乎在学《上古史》时确乎是听过的。只是他一向课业平平,并不太懂得如何召唤。然而这并不要紧,他不会,自然有会的人,他可以跑遍三界,向那些名宿请教。
唯一困难的便是盘古斧,《上古史》中只说是遗落了,却并未说明是遗落在何处,为今之计,只好依沧溟客所言,先去北原看一看。倘若不在,再却别处寻。《上古史》中既说了是遗落,而并非是毁掉,那便说明这把神斧依旧存在。辛夷相信,只要神斧还在三界内,他就必定能找得到。
想到这里,辛夷心里便很是高兴了起来,仿佛复活孟师兄,已是大有指望。
沧溟客却急急催促他,“我既已告诉了你,为何还不放我?”
辛夷受孟子煊教诲,自然也如他一般人品高洁。既已答应了,定然无反悔之理。
倒是孟子煊,此刻却是无比希望辛夷能够狡猾一些。他后悔自己不曾教过辛夷这样一个道理,那便是——对付小人,实在是不必太过君子的。
辛夷倒也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他掉转剑身,以剑柄猛力在沧溟客身上敲击了几下,封住他几处大穴,使其无法动用灵力,这才燃起了烛龙火,在巫山神树的根部炙烤了约一刻钟。巫山神树吃痛,慢慢收减了神力,沧溟客用力一挣,便从神树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
然而,沧溟客毕竟受了重伤,还未走几步,便即扑倒在地,口中鲜血喷吐,身子猛烈抽动了几下,而后竟不再动弹了。
辛夷一心只记挂着孟子煊,也不愿再搭理他,自己即已守诺放了他,他能不能活着下巫山,就看他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可是,就在辛夷转身离开之际,孟子煊分明看到沧溟客的脸上缓缓浮出了一个极为阴险的笑容。
孟子煊极力呼唤着辛夷,然而无济于事,他的声音统统化作了风声,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到。
几乎是眨眼间,孟子煊看到沧溟客原本已一动也不能动的身体,突然便如刮起的旋风一般,飞快地掠向了辛夷。
沧溟客的轻功,孟子煊曾在宗门大会上见识过,的确是厉害非常,几可与钟离亭争胜。然而,受了如此重的伤,又被辛夷封住了穴道,还能施展出这般诡异的功法,却实在令孟子煊匪夷所思。
辛夷毫无防备,被沧溟客一剑刺中了后背。
孟子煊眼睁睁看着辛夷如一根被风吹断的树枝,从巫山绝顶直坠而下。他甚而没有听到辛夷的呼喊,便被狂风卷席着抛向混沌的虚空。
一切都消失了,眼前的画面被切断,他站在黑暗里,久久不能从方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头痛得像要裂开,心也是。孟子煊一惯擅长忍痛,然而这一回,却觉得很是承受不住。喉头有浓重的腥味泛上来,他勉力忍住了。然而头疼得越发厉害,他怀疑再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这阵法吸走所有的神识。届时是痴了还是傻了,那可全凭造化。
好在并没有等候太久,便听见有人在轻轻地唤他。声音有些嘶哑,却仍能辩得出那是辛夷的声音。
辛夷指引着他,“师兄,一切皆是幻境,你试着睁开眼睛,朝着有光的方向走。一直走,不要回头。”
孟子煊果然睁开了眼睛,一道刺眼的光芒破开黑暗直射进来。孟子煊走进这光束中,他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喊声,凄怆而惨淡,声声唤着“师兄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可这一回,孟子煊却不敢停留了。他在光束里茫然而执着地走着,直到忽然跌了一跤,人便醒来了。
第161章 ……
当年那个一心寻他的人, 如今却不肯见他了。孟子煊眼睛望向洞穴的深处,他知道辛夷就在哪里,却不知何故, 迟迟不愿现身。
其实, 一起身、一抬脚, 他就能把辛夷从黑暗里揪出来。可是,他更愿意等,等辛夷自己走出来。
“后来,是谁救了你?”孟子煊问。他依然是那样清淡的口吻, 就像万年以前, 于鸣岐山屋顶上,彼此间闲暇的交谈。
他看不见辛夷,辛夷却看得清楚他。他神情很落寞,疲乏地倚靠着床栏。橘红的烛光投到他的身上, 又在他的身侧落下一个孤独的剪影。
神仙的衰老是极其缓慢的, 然而,在那一副永远年轻的皮囊之下,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从前,辛夷总羡慕孟子煊有一种天然的潇洒, 那是需要无尽的天赋与厚爱才能尊养出来的从容气度。而现在, 虽然他依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