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心魔的决战,关涉三界,此一战,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三界定当天翻地覆。鬼医叹了一口气,看来,也只能由他去了。
“月姬圣君会随你一道去吗?”鬼医问。
孟子煊摇头,“她是圣君,是朔雪城十万兵众唯一臣服的人。她不能与我一同去涉险。”
鬼医点头,“所以,你是要我帮你忙着她。”
孟子煊笑道:“知我者,叔叔也。也不需瞒太久,少则三日,多则半旬,也就够了。”
鬼医严肃着一张脸道:“你连时间的估不准,可见,你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孟子煊苦笑:“这世间原本也没有万全的事。”
鬼医却仍是严肃,“我要你活着。月姬圣君也不能没有你。”
他将小月搬出来,孟子煊终于不再开玩笑了。他沉默地思量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道:“我自当尽力。不过,小月,他远比你我所认为的坚强。”
鬼医由孟子煊的话,忽然便想到了他母亲。当年,他的母亲也说过类似的话。鬼医由记得,在那山洞之中,她对着奄奄一息的自己说道:“你要坚强,要好好地活着,我也自当尽力活下去。”而后,她便走了。此后,鬼医虽然活了下去,却只不过是在日日承受痛苦罢了。他并不坚强,可她不知道。
他们母子,由来是一样的狠心。鬼医将一根银针在烛焰上炙过,负气一般的,扎在孟子煊头顶百会穴上。孟子煊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方才还嘴硬的人,这会儿只敢老老实实闭嘴不吭声了。
“如此强行聚魂,对你有害无益”,鬼医道,“我这样做,实在对不起你母亲。”
孟子煊疼得厉害,却还是哆嗦着道:“叔叔与我母亲一样,皆是大义当先。”
鬼医哼一声,又扎进了一根银针,嘴上却是不屑,“我并不懂那些大义,我助你,皆是因为对你母亲心怀愧疚。”
孟子煊自是知道,鬼医一向自负医道高明,却不能将孟子煊的母亲死而复生,这事儿,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鬼医心上。然而,这种心结,谁安慰都没用,除非他自己能走出来。鬼医是个异常执拗的人,否则也不至于会疯癫那么多年。孟子煊唯有叹一口气,屏息忍痛。
在小辈面前谈及旧爱,尤其是这旧爱还是人家的母亲,实在不大合宜。鬼医终于不再提及他的母亲,转而叮嘱他,“原本你因失去了一半聚魂咒导致神魂外泄,至少得修养三个月才能使神魂稳定。可你却如此急切,无可奈何,我只好以‘五道锁灵’之法,将五根银针分别刺入你的百会、神庭、脑户、四神、乘光五大穴位上。这五针下去,你定会觉得疼痛无比,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也就好了。这位‘五道锁灵’之法,能保你七日内神魂不散,然而,七日之后,你定要记得,一定要取出这五根针,否则,后患无穷。”
孟子煊双眸紧闭,额上冷汗涔涔。鬼医的针施得极深,几乎要扎穿了他的天灵盖。纵然他惯于忍受疼痛,此事,也几乎疼得要颤抖起来。
可他还是好奇地问了句:“倘若不取,会有什么后果?”
鬼医知道他必有此一问,于是好不夸张地告诫他,“倘若不取出来,不经六识受损,而且会伤及智识,识人如同痴儿。”
哪怕胆大如孟子煊,听了此等后果,也不禁憋了憋嘴,心道,这事可要紧得很,他可不想将来成了傻子。
五根银针,每一针扎进去,其疼痛的程度,便要远超上一针数倍。孟子煊咬紧牙关,将手指紧紧扣住桌沿,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曾喊叫出来。
五针施完,孟子煊再也忍受不住,扑倒在地。两手捧住脑袋,脖颈上青经爆出,嘴唇都咬出了血。
鬼医亦是爱莫能助,这种疼痛,便是给他吃上十颗止疼丸,也是无济于事。他不忍见孟子煊如此狼狈,料来孟子煊也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的惨状。鬼医于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鬼医方才出门,便听得屋内传出桌椅翻倒的声音。外间守卫的天兵想要冲进去,却被鬼医拦住了。鬼医道:“你们现在进去,就是找死。不要紧的,他不过是施针太疼,发泄一下罢了。放心,至多半个时辰,也就好了。”
天兵们听得屋内花瓶破碎的声音,也是心惊胆战。这位国师由来温和儒雅,从未有过这般暴躁乖戾的时候。也不知这位太夫是下了多重的手,竟将人疼成这般。
孟子煊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一生竟还有如此难熬的半个时辰。好在他惯于忍受,即便室内桌倒案翻,这半个时辰也好歹是过去了。
鬼医到底神机妙算,孟子煊只觉脑中似有一道凉风拂过,而后,汹涌翻滚的洪流退去,只剩一汪碧水,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