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语。那绿色的昏暗的光不足以照亮空旷的地牢,孟子煊看着那绿光。他不愿意见到那生命的光亮在一片死寂中无声的熄灭。
自然,孟子煊恨钟无羡。那么多青丘子民的性命,都冤死在钟无羡手里。可一码归一码。若是在这地牢外头,孟子煊定要与他轰轰烈烈斗一场。可如今,同为心魔的囚徒,孟子煊却不忍见一位上神,这般凄凉地陨落在魔族手中。
孟子煊想,雷泽六千年的刑罚,都未能压垮他,此人的生命力,总该比常人更旺盛些。或许,他今夜并不会死。或许,他还能醒来。
可这一回,他大约要失算了。因为,直到孟子煊说得口舌发干,那人,却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非那些绿色微光,还在缓慢而羸弱地流动着,孟子煊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孟子煊也有些累了,他倚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真可笑,孟子煊唇角微扬,竟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想,原本,他二人该是宿敌才对。然而,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自己竟成了陪伴在他身边的唯一的人。造化,可真有意思。
正当孟子煊闭目养神之时,隐隐的,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孟太子,你好啰嗦啊!”
那声音支离破碎仿佛风中飞絮。孟子煊抬起头看向了高台,台上的人分明并不曾动上一动,低垂的头颅也不曾抬起来。
可那声音……
孟子煊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于是迟疑着对那人道:“你还活着?”
这时,那高台上的人终于缓缓抬起头来了。光线太暗,愈发衬得那一双眼睛黑得诡异。以至于当他看向孟子煊时,孟子煊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钟无羡已然瘦得完全脱了相,那模样竟有些恐怖,就仿佛是一具精雕的蜡像,被阳光晒得融化,脸上的面皮都淌了下来,只剩下两个大大的眼窝和高高凸起的、极不协调的鼻梁。
可这骷髅般的人竟然笑了起来。他一笑,那张嘴便显得出奇的大,活像只快断气的□□。他说,“我若不活着,难不成,孟太子方才一直喋喋不休的,竟是在和一具尸体说话吗?”
孟子煊并没有和他打趣的心思,他已然站了起来,再次走近了钟无羡。他想要看清他,可却是靠近,便越是不忍直视他。
钟无羡好歹也曾是三界最为出众的上神之一。
“你究竟做了什么,才令得心魔对你痛下杀手?”孟子煊道。
“呵”,钟无羡笑道,“我不过是窥破了心魔的一点秘密。”
“一点秘密?”孟子煊道,“什么秘密?”
钟无羡却并不急于回答,而是问他,“孟太子怎的也被抓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心魔看我快死了,抓你来填我的缺。”
“心魔的确是想拿我补你的缺”,孟子煊似乎有些懊悔地道,“我起先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可惜,后悔也晚了。早知如此,我实在不该自投罗网落网,千里迢迢从朔雪城跑到这圣京来。”
“你是来救若凌的?”钟无羡嗤笑道,“想不到孟太子果然这般愚蠢,心魔如此拙劣的请君入瓮之计,竟然真能将你引来!”
“钟二公子也不要忙于笑话我”,孟子煊道,“如今,咱们好歹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难道就不能一起想想法子该怎么出去吗?”
“出去?”钟无羡笑道,“入了这里,孟太子竟还想要出去么?”
“哦?”孟子煊道,“果然出不去了么?”
“我是出不去了”,钟无羡黑亮的眼睛终于显出了一些暗淡之色,他道,“可你,或许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孟子煊道。
“你若是肯将聚魂咒献给心魔,他自然会放你。”钟无羡不屑地道。
孟子煊却道:“可你知道,我必不会给他的。”
“那就没有办法了”,钟无羡重又低下了头,叹气道,“想不到我钟无羡临死之前,竟还能见着一位故人。孟太子,这以身饲魔的滋味可不好受,你若是不想受这苦,我劝你,倒不如将那聚魂咒让给心魔。”
钟无羡不说话了,这地牢便又重归于寂静。那绿色的荧光间歇的闪烁,使得这诡异的地牢愈发显得恐怖又凄凉。孟子煊看着被铁链束缚的钟无羡,忽而问道:“方才你说,你是因为发现了心魔的一个秘密,这才被困于此。不知阁下,可否将这秘密告之于我。”
“你想知道?”钟无羡重又抬起了头,似乎戏虐地道:“可你已然出不去了,我便是告诉了你,又有何用?”
孟子煊却道,“一个人怀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却要黯然离世,如此,岂不憋屈。你告诉我,也让我瞧瞧,你为这秘密而死,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