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通往魔族的旋息门。连史书中都只是模糊地记载了一句‘天予天取,自然之理。魔族无道,天绝其域’。认为魔域是因为族人作恶多端,因此上天才封印了旋息门,令这块土地永远成为了魔族的墓地。如今看来,旋息门的关闭,乃是心魔刻意为之,其目的,便是为了永远掩盖这一秘密。
然而,故事讲完了,这听故事的人也便没有了价值。
心魔缓缓伸出了手,道:“孟太子,你受死吧!”
赤霞剑已断,孟子煊亦身负重伤,心魔要杀他,实在易如反掌。
然而,在心魔的枯爪欺近之时,孟子煊却问道:“心魔,你后悔么?”
心魔遏住他的咽喉,怒道:“我为何要后悔?我又有何可悔之处?若非伏羲以血灵阵困住我十万魔军,本尊又何至于要借助赤晶母矿的力量?若是追究,那罪魁祸首也该是伏羲,是那看不起我魔族的天族!”
心魔言之凿凿,然孟子煊不过一笑,道:“孰是孰非,不需他人公断,想必尊上心中,其实早有定论。若一切果与尊上无关,您又何必关闭旋息门,修改上古典籍,试图抹去当年发生的一切。圣女一生痴爱于你,哪怕自己身死,也要令他的儿子发誓,一生效忠与你。你的子民尊敬你,信任你,心甘情愿将关系着全族命运的母矿的秘密告诉你。如今,你可有后悔,倘若不是因为你想要统御三界的野心,魔族又何至于被三界各族围困;倘若不是因为你贪恋无穷灵力,赤金母矿又怎会损毁,魔族又怎么灭完?一切渊薮,皆在你一人。可你,却仍不知错知悔,反而重新搅动三界混乱。你灭东海,屠鲛国,不过是为了泄私愤;你复活魔族,凌虐天下,也不过是要完成你那未竟的野心。然而,就算你成功了,那又如何?这世上已再无你的朋友、亲人。至上而孤立,这就是你想要的成功吗?”
“至上而孤立”,心魔品咂着这句话,笑道,“好,说得好。真正的在上位者。谁不是至上而孤立的呢?孟太子,只你一人,难道就想审判我吗?我有罪也好,无罪也罢,这三界,除你之外,又有谁会在乎?你苦心孤诣揭开的这些秘密,马上又会随同你葬身于此。而我,也将统御三界,成为唯一的王!”
孟子煊看着这满屋的棺椁和棺椁里的枯骨,忽而觉得世事简直就如一出滑稽的戏。这些幻想着永垂不朽的魔族的先祖们,终于还是将江山交给了一个令魔族灭绝的魔君手中。若是这些先祖泉下有灵,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孟子煊忽然笑了,忽而问道:“尊上,你身从何来啊?谁孕育了你,谁又养育了你?谁供养你长大,谁又尊奉你为王?谁给予你荣光,谁给予你爱慕?这世上,难道便只有欲望吗?欲望,究竟是令你快乐,还是令你痛苦?”
心魔不知道孟子煊为什么要问出这些问题,然而,这些问题却如利箭一般直击他的胸膛。
那些遥远却又无法忘怀的记忆便似潮水般,再次涌入他的脑中。
他想到了他的父亲,魔族的王,那个拥有纯正血统、至上灵力* 的魔王。
对于父亲,心魔至今仍然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该爱他,还是恨他。
父亲有一子一女。遵照传统,心魔该是继承魔王之位的唯一的继任者。然而,父亲却犹豫了,她开始频繁地带着女儿出席各大圣典。这令心魔感到疑惑,他不知父亲如此做法,究竟是何意。
在一次激烈的口角中,父亲终于承认,他属意的继承人,是心魔的妹妹。心魔自然不能服气。于是,父亲将兄妹二人带到了赤晶母矿的面前。父亲说,“历任的魔王,都必须得到赤晶母矿的祝福。你们只需将手放在母矿之上。若是母矿认可,便会赐予你灵力。”
心魔的妹妹,是一位极为天真的女子,她有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从未想过与兄长争夺魔王之位。然而,奇怪的是,父亲却似乎有想要传位给她的打算。这令她同样感到困惑。为了打消兄长的疑虑,她愿意陪同兄长来此处一试。
可是,当她将手掌覆于母矿之上时,确实感到身上的灵力正在快速增长。
她收回了手。她想,或许让兄长来试,也会是同样的效果。她并不愿意过多的索取这本当属于兄长的灵力。
可是,当心魔也以同样的动作将手掌覆盖在赤晶母矿上时,他却感到刺骨的灼痛,这难忍的痛苦令他不得不松开手。
“为什么会这样?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心魔问道。
可父亲却只是摇头叹道:“这是母矿的选择,是先人的意愿,你我,都只能服从。”
在心魔的记忆中,父亲严肃而公正,妹妹诚实而可爱。他本来一向敬爱父亲,也疼爱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