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煊再也没有多想起来一点儿。
难道一百二十根针扎在身上,换来的却只是他对沧溟客的一点印象和自己残存于他记忆里的一个剪影。
小月有些不服气,只好再去找鬼医。
鬼医听了她的描述,也是摇头叹气。
“连百鬼索针之法都已用过了,再没有效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着,鬼医用指尖沾了一点香灰,放在唇边,轻轻一吹,那香灰便都飘散了。
“你看到了吗?孟子煊的记忆就像这香灰,已经流散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鬼医道,“还能够余下一些印象,已经是意外之喜。圣君,老夫劝你,不如还是算了吧。你也不忍见他疼痛,不是么?”
连鬼医都这么说,看来,确实是再没有什么指望了。
然而,没了指望,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小月走出鬼医的斗室,一阵清风吹来,忽然令她神情气爽。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小月想,至少,子煊不必再受银针入穴的痛苦了。而自己也能时时见到他,夫复何求呢?
这种事情,只要想得通,人生便能豁然开朗起来。恰如枞崖和彦珏所言,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只要自己锲而不舍,总有再次打动他的时候。
小月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想好了,便要去做。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和孟子煊的初相识,发现他们的结缘,乃是因为她的见义勇为,帮他逃脱了瑶姬的掌控。然而,这样的戏码,并不适宜于再上演一次。小月枯锁着眉头,思量究竟要用怎样的法子,去扣动孟子煊的心弦。
那件五彩的霞衣,小月忽而生出一计。若是能让他的记忆于现实重合,或许,他就会完全相信她了。
于是翻箱倒柜的去找那件女娲战甲,好在,并未遗失。如今,再次披上这件霓裳羽衣,小月只觉感慨万千。当年为他描眉的人,如今却不记得她了。世间之事,当真是变化万千,莫可预测啊!
对镜添妆,镜子里的人,容颜并未变老,但眉宇间的稚气,却为一种沉稳内敛所取代。若是时光流转,再回到三年以前,小月断然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果真能够成为一位万众倚赖的君王。
这一日的霞光,比往常更为绚烂。造化执笔之处,天地都被涂抹上了浓烈的色彩。
而当孟子煊推门出来时,眼前所见之人,简直比霞光更为耀眼。梦中人和眼前人合而为一,再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怀疑了。(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