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入口香甜,回味苦涩,动心牵挂便是心头绞痛,却还不知道对方能否体验到自己所遭受的折磨。
师青若得了苏梦枕的合伙许可,已是趁着夜色翻出了屋外,苏梦枕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这绝情谷中人丁稀少,但就算是戍防严密,对于这两人来说也与无人之地没什么区别。
师青若先是在屋外的林间找到了一簇绝情花,小心地取下了上头的一支花刺,又循着先前所见的情况,朝着绝情谷主公孙止的所在潜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该说公孙止胆大还是胆小,当她与苏梦枕一前一后落在枝梢上,无声地朝着那头望去的时候,正见那头透出一线光亮的窗中,有着一对相拥而立的人影。
一个是那徒有皮囊的公孙止,一个则是今日前来迎接的侍女柔儿。
公孙止压低着声音,在柔儿耳边开口,说出的话却足以被耳目清明的另外两人听到。
“这几日,你先不要来找我,免得让裘千尺发觉什么,还有那两个来客,也需要小心提防些。”
此刻不在宴席之上,公孙止的客套礼数早已荡然无存,眼中也只剩一团墨云翻滚。
要不是苏梦枕武功极高,公孙止他真想告诉对方,他根本不是遗憾于没能加入小寒山,而是对当年的种种怀恨在心,只觉他是遭到了鄙夷轻视。若是他有洛阳王这样的父亲,又何至于还要讨好裘千尺!
这女人如今还被他骗得团团转,可她本性强硬,手腕冷酷,早已在相处之间暴露了出来。一旦被她发现,她只是公孙止为自己寻找的阶梯,并不是他真心所爱,只怕清醒过来的裘千尺根本不会再被他诓骗,反而要取他性命,怎能比得上柔儿对他千依百顺。
他必须尽快让裘千尺将他当作自己人,压榨干全部的余热。
待到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这绝情谷中,还不是都听他一人的指挥。
他推开了柔儿,示意她尽快离开此地,“去吧,这几日别来单独寻我,日后再补偿你。”
柔儿点了点头,吹灭了此地的火烛,走了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又有陌生人来到了绝情谷中,公孙止和衣躺下后仍觉一阵辗转反侧,眼前时而晃过当年那个红衣小姑娘满是嫌弃的脸,时而又晃过了师青若那张惊心动魄的面容,又变成了裘千尺那张略显凶狠的脸。
那上面忽然褪去了柔情,变成了一片杀气,让他险些要惊醒过来,却觉仍在昏昏沉沉的梦境当中,只有抓住裘千尺的那只手感到了一阵刺痛。
但大约是因身在梦中,那片刻的刺痛又很快消失不见。
苏梦枕接过了师青若丢过来的伤药,涂在了公孙止那只被扎了好几下的手上。
这点小伤口,配合上迷天盟的上等伤药,等到公孙止明日醒来的时候,必定已经愈合。配合另外的一种药物,看起来和被蚊虫叮咬没什么区别。
但藏匿在血液中,连苏梦枕都无法捕捉到的绝情花毒,却还在那十二个时辰的有效期内,正能给这公孙谷主一个惊喜。
师青若满意了。“我们走。”
明日再来寻这公孙谷主玩。
二人来时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走时也是无声无息。直到折返回到了住处,绝情谷中的人也没发觉,两位贵客已离开了好一段时间。
屋中的烛火也未点起,让人只觉两人早已睡下。
眼下,也确实是该休息入睡的时候了。
所以当苏梦枕站定在了桌边,将师青若先前递给他的两瓶药物摆在了桌上时,又忽然觉得,这黑暗无光的屋中,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实在是太过暧昧与煎熬了一些。
他压了压指节,低声道:“你也该回去了。”
那道呼吸声近在五步之内,让他虽不曾朝着那头看,却好像已能轻易勾勒出,在这个距离下,师青若的一颦一笑都是何种模样。
在情花毒的作用下,煎熬比之往日,还要更甚。
可他随即听到的,却不是师青若翻窗而出,是她又朝着自己走近了一步。
“苏梦枕,你知道吗?你今日的有些反应,虽然不那么符合苏楼主的名号,但实在可爱。”
可……可爱?
苏梦枕瞳孔一震,竟未曾留意到,在他这一刹的恍神之间,师青若是如何一拉一推,凭借着他并未反抗的发力,将他推坐在了桌边的靠椅之上。
太近了!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那道本就很近的呼吸,已只在他的上方少许,足以让人感觉到她呼吸的温度。
“难道不可爱吗?”像是听到了他的心里话,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