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延撤回面碗捧在手中,嘀咕着,“吃不完每次不也没剩下吗?”
此时他也纳闷儿,邢流声每次都吃不完大爷大娘怎么还给他那么多,代亦青吃得多给得多也就算了。
“因为以前也是你——”
从我碗中吃掉一部分。
邢流声咽下后半句话,重新拿起手边的小碟做容器,将面条每次少许地夹上去再细细品尝。
他安静地吃,仿佛刚刚那半句话从未出现,片刻后才重新开口:“醋太多了。”
邢流声面前神游的人抽回醋瓶,也不给他分出一个眼神。
“对不起。”他忽然道,拿过一个小的汤勺,将自己剩的面汤一勺勺舀到夏延被陈醋浸泡的面上。
夏延知道他的抱歉是对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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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留到了天黑。期间邢流声因为不便出面一直待在后面摘菜,夏延就很自由地在前面帮工。等到客人全部离开,他们又被大爷扣下陪他喝上一壶。
“小姜和小代都没你能喝,你今天可得好好陪陪我啊。”
夏延一笑又顺便拉踩:“那我肯定陪您啊,他们那点酒量都不行。”
身为夏家现今唯一能喝的活人,夏延小时候还疑惑过自己的海量从何而来,后来从老爹口中得知可能是隔代遗传。
夏延常吹自己千杯不倒,实则也的确如此,他从小到大还真没有喝醉过。最难过的时候说是买醉,但是顶多微醺,意识和理智尚存,就是有些迷糊。
但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至于千杯不倒,亲朋只当是他开的玩笑,夏延也从不去否认。
毕竟有时候装醉是最有效的方式与借口。
他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身侧的邢流声。
七月的夏天本该燥热,但东北的夜自有他的清爽。一家人将桌子搬到门外一起吃饭,吹着小风喝着小酒,对路过的邻居招呼问好,这是盛夏极为正常的事。
户外的蛐蛐儿在此时唱得格外欢乐,因着面馆在学校附近,放了暑假,这个时间路上也几乎无人,所以邢流声也就能安心坐在外面,只是依旧背对着马路。
酒过三巡,刘大爷已经被夏延灌醉,趴在桌子上痴痴地笑,直叨咕着什么“好,真好”之类的字眼。
东西也吃得差不多,刘大娘笑意盈盈地收拾不用的碗筷,还有几桌客人留下的残局,邢流声见状起身去帮。
夏延喝了将近一瓶五十多度的白酒,又喝了一瓶啤的,此刻是真有点晕乎。他晃悠着身子,又摇了摇同样晃悠的刘大爷:“大爷,大爷——还喝吗?”
“喝!不喝了……喝!”
“得了,您都醉成啥样了,”夏延笑着撤了刘大爷的酒瓶,“您就是想喝我也不陪了,今天您喝得够多了。”
说罢,青年去找了一瓶花生露牛奶,让他喝喝这个保护肠胃,解解酒。
环顾四周后没找到人,夏延这才发现四人的席面丢了俩人,便又起身去找,想寻邢流声帮忙,一起把大爷扶回里屋。
在面馆内发现两人正在收拾,夏延撸起袖子就要帮忙,结果被大娘笑眯眯地点了额头,让他这个醉鬼坐回去好好休息。
夏延还在头晕,也怕自己打碎碗筷,或者绊倒哪里摔个狗吃屎,就乖乖地坐到一旁,想等着没有那么晕了再去。
不知不觉他就趴在了桌子上,额头贴上左边胳膊,面部埋进其包围的空间,远远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其实思绪清醒。
恍惚间夏延好像听见刘大娘在和邢流声说话。
“你和小夏和好了吗?”
“嗯。”
“诶呦,当年是怎么吵得啊,吵得那么凶。小姜和小代每次来也不能一起提你们俩,问是什么事也不说,但大小伙子的,高中那几年,那些事你们都挺过去了,还有啥事不能迈过去啊。”
“那时候你大爷还和小姜他们两个说呢,实在不行就让你俩打一架。”
邢流声:“……”
偷听到的夏延:“……”
这可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除非他当年打完之后把邢流声强压了,来一场霸道强制爱。
如此一想,青年噗嗤一声,爬起来从边上重新拿了一白一啤的两杯酒,又回到座位上等人从后厨出来。
“怎么起来了?”
邢流声刷完碗出了后厨,抬眼便看到靠近柜台的桌子上,一个小酒鬼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他方凑近,夏延便倏地起身,因着距离原因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把洒了一些的啤酒塞到他手中,又自然地单手搂上邢流声的脖颈。
“来和你一醉泯恩仇。”
夏延望着他的眼睛,那里已经从下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