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没什么,”他道。
只是想到了九年或者十年以前,自己那场荒唐又迷乱的暗恋。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方设法地对他好,夏延那个时候也是,总是想离他更近一些,对他更好一点。
因为发现对方偶尔会吃代亦青带给他的棒棒糖,便天真地以为他喜欢,所以自己也想给。于是夏延每天固定着行程,第一节下课跑去学校超市买上面包和糖,在上课前就把糖送给邢流声。
当时某影帝每天的桌子上都会放满追求者送的零食,进口的巧克力与曲奇、特别定制的饮料、自己动手做的三明治、包装漂亮的小礼盒……他都没要,最后退回或者进了代亦青的肚子。
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送糖时有些发怵,因为那一颗五毛钱的糖实在上不了台面,普通且廉价,如同他当年那微不足道的龌龊的喜欢,只敢以兄弟的名义送出去。
可邢流声接了。
从第一声“谢谢”开始,十七岁的夏延听了无数个日子,最后恍然发现他许久没再吃过代亦青给的糖,只每天等着自己的。
他当时见过太多被邢流声或温柔或直接拒绝的女生,听过对方太多句无动于衷的回复——夏延庆幸且得意。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卑劣,只是占着性别的优势无止境地靠近他,却又暗戳戳地高兴别的女生触碰不到他的心底。
因为“他只接了我的糖诶。”
十七岁的夏延如此对自己说道。
后来有一天他买了两颗,一颗葡萄一颗苹果,神秘地揣在兜里,然后坐在邢流声面前,笑着问他想要哪个味道。
他说都行,夏延本想随便给他拿,结果摸到苹果味的上面缺了一小块,意味着里面的糖果有缺失的瑕疵,就紧急换到另一个。
“那给你葡萄的。”
“苹果的吧。”
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彼此都有些尴尬,邢流声见他把苹果的收回去,就又改口道:“葡萄的吧。”
夏延一时间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想,只干巴巴地解释:“苹果的上面缺了一块,所以我……”
“区别对待啊,”姜空蓦地插进他们的谈话,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口水,“往常买糖都是把坏的那个给我,你怎么——”
少年在羞红脸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想到这儿夏延有些想笑。
后来苹果的还是落在他嘴里,残破的地方刮着上膛,让他一时分不清是苹果的酸味还是血液的腥甜。
心烦意乱里,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落幕,过了几天,自己都把它忘得干净,直到那一天下午。
少年跑完一千米累得像狗一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推姜空一把的力气都没有。汗液顺着皮肤落进草地,坚韧的草尖扎着他的脸,夏延觉得太阳太晒了,自己真像一条濒死的鱼。
他眯着眼睛拒绝阳光收走自己最后的能量,结果渔者挡在他身前。
灼热消失,带来一瓶清冽的水,身心俱疲的鱼儿并未上钩,觉得这没什么值得心动,结果对方伸来一根棒棒糖。
苹果味的。
“那时候……所以我以为你喜欢吃。”十七岁的邢流声逆着光,穿着灰黄白三色的校服,额间挂着细密的汗珠,那么平静地讲出来。
不带鱼竿,没有鱼钩,单单放出一粒鱼饵,夏延便咬了上去,愿者上钩。
“确实,我喜欢。”他记得自己跟他说。
那是他第数不清次的羡慕。
因为是男的,所以能亲近他;因为是男的,所以不能更亲近他。如果是个女生,如果我是……
回忆彻底收拢,夏延一口咬碎了嘴里的糖,把塑料棒也同样丢进垃圾桶,伸个懒腰。
人不能太贪心,既要又要。
爱上直男是他的劫,还好他走出来了。
只是邢流声,他真的总爱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二十六岁的夏延低头笑了笑高中时的自己,怎么能因为那一句话,就认为邢流声对自己不一样呢?
骤然想起这些事,他心里只有感慨,还有那么点感动,难为邢流声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他这么个错误的喜好——他基本不吃苹果味的东西。
当年那么说是怕否定后就再也没有特殊待遇。
夏延咂了咂嘴,口腔里还有些甜味儿。
“邢流声这从小到大,不经意间得撩走多少个人。”他忽然笑道。
他想过很多次,邢流声算不算这个世界上最冷心的人,到底谁能把他捂热呢?夏延一直都很好奇,甚至期待他未来的恋爱过程。
“那也没有人能撩得走我们小声,”霍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