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我茶叶蛋 夏延,你很好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青年呢喃着,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张霖的祈求、杨东的谄媚、郑荣的不屑……如同电影,随夏延眼前不断变化的场景一幕幕播放,最后剧终于心口上的手指。
青年不记得自己拒绝了手机屏多少次熄灭,只要它稍稍暗下一些,就会被他重新点亮,但他一个字都对邢流声扣不出来。
那样的问题,他也会有吗?
夏延感到一阵心累,遂停下脚步。
高楼林立,他于中央,环顾四周,在繁华的商业区里沉旧的小摊上买了颗茶叶蛋。
今天没有城管。
他走到人民广场靠近的河岸,将茶叶蛋用力磕上石杆,一片片扒开碎裂的蛋壳。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并没有拿出来,而是依旧习惯性不看备注地用耳机接通。
“夏延。”
邢流声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钻了出来,青年扒蛋的手指一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调笑他:“大影帝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不能和你聊聊天吗?”邢流声语气平淡,似乎真的是来同他叙旧。
“能啊,”夏延说,“可咱俩昨天才分开,你后天就回来,这整得怪肉麻的,不能这就想我了吧?”
被调笑的人开始默不作声,夏延在他的呼吸里扒掉了一片带上蛋白的壳,有些不难满啧了一声。
“开玩笑的。”他道。
“你不必要求自己,将什么都做得很好。”
邢流声话音刚落,一阵风来,差点把夏延的塑料袋和蛋壳一起吹飞。
青年用力攥紧,隔着袋子将蛋壳无意识捏个粉碎:“我不是瓷娃娃,我知道生活,知道不容易,只是心疼。”
他想到临离开前,另外一位男经纪老师带着一个人上了车,青年见过那个女孩儿,是自己今天没有选择的姑娘。
“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却要付出……那种多余的事。”
而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了。
“人各有命。”
邢流声最先回他四个字,足够冷漠,却直击命脉:
“这里没有真正干干净净的人,没有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能有所收获的人。”
“那你呢?”夏延忽然问他。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以你的身家,以叔叔阿姨的能力,邢流声,你也会吃上那么多苦吗?二十六岁的影帝,童星出道的资历。你也有……”
那所谓的演员职业病吗?
“我很幸运。”
这一声太轻了,感觉风再稍稍大些,夏延就听不见一个字眼,于是他轻轻笑了一声。稍纵即逝的笑意后,是青年微沉的眸子,看黑夜下辽河无波的水面,缓缓讲道:“我今天看中了一个演员。”
“嗯。”
“他也是京影毕业的,算是你的师哥,我感觉各方面都和代伯父挺像的。但是因为没钱被淘汰了,他穷途末路找到我,我也就只能把他重新推荐,郑荣他们,似乎是同意了。”
讲到此处,故事已经清晰。
可青年嘴唇翕动,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讲给对方,回笼的倔强将他脑中的话擦得一干二净,只能再扯出一抹不在意的笑:“你在那边活动顺利吗?”
话题岔开,他不想再谈,可下一秒,夏延愣在原地。他听见一声很低却很温柔坚定的话语,像是春来冬去不断融化的冰锥,在一点点滴落春水。
邢流声说:“有你真好。”
他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被询问的人似乎在做什么事,也许是喝咖啡,也许是吃夜宵,青年听见了金属勺子磕碰白瓷。
邢流声还在继续,似乎是想告诉他刚刚发生的并不是幻觉:“师哥他一定会想:有你真好。无论成与不成,最起码你认真听完了他介绍自己,也认真地审视他是否合适。”
“其实有时候他们不是难过于一个角色的得失,而是尊严。”
夏延想,自己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忍受邢流声的温声细语。
“你尊重了他们,就是赋予对方最重要的人生角色——他们自己。”
夏延快速眨眼,手上的茶叶蛋突然变得很烫,烫得他有些结巴:“怎么,怎么说这个。”
电话那边的邢流声倚上窗户,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条缝隙,他看着远处的川流不息,林立的灯火通明:“谢谢。”
这里没有一盏为他而亮的灯,爱人沉默地在他耳畔。
他知道夏延不需要安慰。
邢流声目光温柔,继续很轻很轻地肯定着:“无论是我的前辈还是后辈,谢谢你在今后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