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他没有来东宅,邢流声就会早点去医院;如果他没有带着他跑,邢流声就不会这么严重;如果他没有执拗地听邢流声讲完,他就不会呕出那么多血。
自己跟邢流声说不想让他激动,结果还是让对方陷入那么久情绪漩涡。
青年痛苦地闭上眼睛,仰头靠上墙壁,又怕影响别人,只能轻轻地磕了两下。
如果知道真相的代价是这个,他宁愿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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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流声出了手术室后直接进了icu。
“他的胃部有一处很大的溃疡,还有其他出血点,我们切了他四分之一的胃,后续还需要做胃镜观察……”
“这段时间尽量保持他心情愉快,不能刺激他……”
医生在icu门前一直在同苏箬叮嘱,夏延则背对他们,站在层层叠叠的玻璃空隙前去看里面的人。
邢流声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胸腹部几乎没有呼吸起伏。
夏延的手贴上玻璃,像是要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探探他的鼻息,直到霍予安按上他的肩。
“小姨她回去休息了。”
夏延没有反应。
霍予安将视线从邢流声身上移开,她看得有些难受,但还是安慰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要太担心。”
夏延有些懵地看她:“……真的吗?”
“真的,”霍予安用力点头。
话音落下,青年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目光焦急地转回室内,不断去瞄被护士挡上的检测仪,直到看见清晰绿色的折线。
心脏漏跳了两拍后,夏延终于听见自己沉重吐气,感受到了胸腔处隐隐揪痛的器官,眼眶一酸,额头贴上玻璃。
“活着,活着……”
伴着两声呢喃,夏延这才发现自己右手高肿,右边身子也酸痛不已。但他现在不想去管,只继续颤抖地贴上玻璃,低头调整呼吸。
“你要不去上个药吧?然后去休息一下。”
“那我还能回来了吗?”夏延反问。
霍予安张口却沉默片刻:“如果小姨突然将他转院,我会告诉你的。”
“……她还信任你吗?”
“不信任,”霍予安接得果断,“但她也没有第二双养了二十几年的眼睛。”
夏延没再回复她这个,而是身体慢慢后撤,重新将邢流声的身影收入眼底:“可他还是不自由。”
“我现在想,他喜欢燕子,是因为飞燕草,也因为燕子会飞,意味自由。”
“但燕子还会回来,冬去春来,会回到家里,所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邢流声,“意味着他想要家。”
霍予安微微瞠目。
“你们是能为他签病危通知书的人,却偏偏最不在意他。”
夏延想起苏箬那句冷嘲热讽的话——“他的病危通知书,你永远都签不了。”
对方在说完这句话后,只留给他一个厌恶又得意的眼神,转头便恢复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去迎接姗姗来迟的院长。
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邢流声的安危,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所以对那话表现得不痛不痒。
但夏延现在却觉得这话如同魔咒。
他明白,就算他当时有心思和苏箬抗争,也会是哑口无言。
那是被血淋淋割开的事实。
夏延自顾自地将霍予安的问题捡回:“你问我要不要带他走。”
他沙哑接道:“我不知道。”
夏延明白,霍予安说的这个“走”可不是代亦青那次的短暂自由。这样能影响他人人生的重大决定,他轻易做不了。
“其实我带不走他,他也未必会跟我离开。”
“他喜欢你。”霍予安道。
“我知道,”夏延毫不避讳,“我也喜欢他,但,那又怎么样呢?”
青年出奇冷静地轻轻开口,让霍予安无话反驳。
“我们又不是十八岁,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年纪。”
更况且是两个十几岁就胆怯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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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流声的底子好,出icu的日子比夏延想象中要短,只是在这期间他都没有醒来过。
医生说是他主观不愿意醒来,夏延却觉得这样挺好,邢流声太累了,这样就能好好休息。
苏箬没有给邢流声办理转院,一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二是转院声势太大,她怕媒体知道邢流声胃出血的消息。又因为医院人多眼杂,夏延能顺利地每天都来。
代亦青他俩是在邢流声出事的第二天知道的,夏延当时看着站在门口的代亦青,毫不怀疑后者想把青筋暴起的拳头砸到邢元洲脸上。
姜空那时候拍了拍夏延肩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