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有钱住的是vip病房, 要不然半夜得算咱俩扰民。”
当然他也就不可能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他想捡一些事同邢流声说,以此来掩盖他们必须面对的谈话,但很显然,夏延在张嘴思索的片刻里,没有想到一个并不尴尬的话题。
“你别说,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宋妈做的菜,味道真好。然后代亦青他们,嗯,他俩昨天还带了果篮儿来,我说你现在也吃不了。”
在说完这段话后,夏延再怎么快速思索,也想不出新的话题,更不想和邢流声讲他的父母。
他最后挣扎几秒,只能无奈叹气:“睡觉吧还是,没什么讲的。”说完,他刻意躲着邢流声的目光,将陪护床朝病床拖近。
“夏延,”邢流声轻轻唤他,盯着那人假装忙碌的背影,认真接道,“我从未这样清醒且冷静。”
被点名的人慢慢停了动作。
“等你出院,”夏延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种说辞,“等你稍微好些再说。”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到邢流声出院的日子。
“我——”
夏延打断他:“你那天就是这么骗我的。”
邢流声有一瞬间哑然:“这一次如果真的难受,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吗?”
“……”夏延终于回身,朝他瞥去一眼:“你知道我们谈完会怎么样吗?”
“应该面对的,不过早晚。”
在长达数秒的探究对视里,夏延率先败下阵来,他闭上眼忍了忍逐渐翻涌的情绪,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好”。
他最后扫了眼邢流声的胃部,叮嘱道:“一定要说。”
后者点头。
夏延随即往陪护床上一坐,两人间只留了一个人的距离,他手撑双膝,不禁稍稍用力,欲言又止。
而提出交谈的人也没比他好去哪里,一番沉默下来,好像没人想打破这万籁俱寂的世界。
邢流声最后近乎贪婪地看了夏延一眼,随后转过头去,目视前方:“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洁白的墙体好像还是那处白茫的雪山。
“梦里,走马灯一样看了很多回忆,感觉很不真实。”
以旁外人的视角草草略过一遍,发现这是一场没有结尾的电影,一直走在被操控的路上。
他原本以为自己没有人生,直到那时才明白,他的人生就是做一个戏里戏外都是的演员。
如此荒谬。
但这不是邢流声想要表述的重心,青年将头别去一边,窗帘此刻密不透风,他也看不见什么。
“九年前,我不相信自己很喜欢你,也不相信你会喜欢真正的我,所以做了懦夫,”邢流声慢慢看回夏延,“这一次,我听你的。”
后者没有立刻回答。
你明明猜到了答案。夏延在心里默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搓了搓膝盖,抬手摘下眼镜,用手指轻提,指处关节抵上眉心时闭了眼睛。身体下附微微后靠,想要找寻能让他坚实抵靠的东西。
邢流声看墙上的秒钟滴滴答答走了一圈,然后又走一圈,分针与时针慢慢交叠重合在一起,又在下一个六十秒分开。
兜兜转转,分分合合。
“邢流声。”
夏延终于有了声音,他将眼镜攥在手中,因为度数问题只能对着邢流声的方向微眯双眼,可入目仍是一片模糊。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掩耳盗铃一样的,他看着半清不楚的人,小心问道:“你喜欢我吗?”
邢流声似乎朝他看来,夏延瞥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一声轻微的“喜欢”,但语气足够坚定。
胸口胡乱蹦了两下,青年忽地有些涩意上涌。
“……爱呢?”
邢流声不出所料地沉默了。
“我不知道。”他说。
“我也不知道。”夏延回他。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东西,”说话间,青年闭上干涩的眼睛,又搓了搓脸,摸到自己有些扎人的胡茬。
这一刻自己一定难看极了,他突然不想让邢流声看见。
“你记得在阁楼那天,我说过什么吗?”他弯下身子反问,“当时我可能并不冷静,但我现在仔细思考了几天,发现我维持原话。”
“邢流声,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爱你。”
“所谓十一年,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只是跨度太长了,所以成了好像我们很爱对方的错觉。”
明明他也没干什么,怎么嗓子越说越哑,夏延咽了咽口水,企图不让它显得太过难听。
“就是有点喜欢。”
“九年前,可能是你一直在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