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的一切,姜空心里不是滋味,拉着代亦青到门口问道:
“他是不是又复发了?”
后者侧身倚在门上,因为身高问题只能弯腰曲身,才能勉强从门上的矩形玻璃里看见里面的情况,以便发生意外第一时间带姜空冲进去。
代亦青叹了口气:“压根儿是没好过。”
“你说夏儿知道这个事吗?”
代亦青微微摇头:“肯定不知道啊——邢流声都没法跟他说这个。”
姜空也开始叹气,陪他倚上另一侧门,一同弯腰借着那缝隙观察起来,嘴里嘟囔道:“一个两个真是的,可不能这么错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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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
邢元洲与苏箬地坐在床尾处的交椅,前者正看着手里一份最新的金融报纸,仿佛对任何事漠不关心,不在乎邢流声为什么叫他来,又要说些什么。
苏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见邢流声没有东宅时那番抵触的情绪,这才柔声道:“妈妈给你定了下周的飞机,你要先去当地体验两周风土人情。”
“霍予安做你的经纪人已经不合适,我会亲自陪你去巴黎,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她自顾自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你一会儿就把这个签好。”
邢流声看着被母亲扔到手边的合同,他想起身去拿却碍于刀口,只能蹙眉忍了忍,在感受疼痛的同时微微前倾,成功抓到那份文件,又自虐般倒回床枕。
在腹部一阵酥麻的痛感里,他听见苏箬不大满意地说道:“他们照顾你这几天,也没把你照顾得怎么样,反倒矫情了不少。”
面对她的嘲讽,邢流声只仔细看了看文件。
“虽然这个电影拍摄时间不长,但前期筹备需要很久,到时候我会安排人——”
苏箬的“人”字落下尾音。
邢流声还未在还合同上签字,就在她眼前合上文件,随后草草地放到手边桌子,继而直视她。
“我没说过要去。”
话音落下,邢元洲拿报的手一顿,终于在“百忙之中”抬眼,眼底挂上一抹戏谑,瞥了一眼怔在原地的苏箬,越发觉得好笑。
苏箬对此始料未及,回过神来瞬间拧眉:“接这部戏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我不同意你拒绝。”
“你不签,我也会让你去巴黎,或者任何其他地方,”苏箬冷声道,“邢流声,你还想同几年前一样吗。”
“我不是几年前的我。甚至不是我。”
苏箬闻言,正要用一贯的强硬手段威胁,就听见邢流声继续讲道:“我也可以去。”
女人审视了他两眼,随后正色:“什么条件?”
“第一,让霍予安自由选择。”
“第二,不许干涉我的事业。”
“第三,”邢流声一顿,视线移到邢元洲的身上,一字一顿道,“我要邢家全部股份的的百分之十。”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苏箬始料未及,现在这三个条件则让她感到震惊,她不可置信,不禁嗤笑一声:“我的好儿子,你没有跟妈妈谈这些的筹码。”
说罢,她自觉可笑,起身拿起合同就要离去,但邢流声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寸步难行:
“你可以永远禁锢我的自由,但我仍有死的权利。”
邢流声靠在病床上,淡漠地看着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说的不是自由与生死这种大事。
但苏箬能听出来他的认真坚定。
可她反而一笑:“你不会选择去死。”
“我可能操控了你,但你对演戏的热爱不是假的。事业上升期的影帝,你也舍不得自己的星途。”
“那是曾经的我,”邢流声冷静道,“是死过一次前的我。”
苏箬这才想起自己签过的两份病危通知书,眼前人是真真在鬼门关走了两遭。
“母亲,”他顿,“我一直都不畏惧死亡。”
只是牵挂。
邢流声甚至想过无数次,如果他早早地死了,或许霍予安她们就能早获自由。
但说来可笑,他怕母亲在自己的灵位前流下眼泪,担心她伤心欲绝哭到不能自已。
他曾经以为母亲是爱他的,只是被太多东西遮住了眼睛,但死亡是件大事,在邢流声的印象里,没有东西比这个更加重要。
然后他真在濒死的时候看见了母亲伤心,只不过流下的是鳄鱼眼泪。所以邢流声在上救护车时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以为那是自己第一次在母亲身上见到如此拙劣的演技。
但在梦境里看了许许多多的回忆,邢流声这才发现其实母亲一直都假得明显,只是自己莫名其妙给她安了个滤镜。
所以母亲从未爱过自